听到他骂的这么难听,周老太忍不住走了出去。
周老实看到周老太,像是找到了新的宣泄口,立刻将矛头转向了她,指着她破口大骂。
“还有你!你这个没用的老东西!”。
“你是怎么教的?教出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竟敢跟我断亲,竟敢不认我这个爹!”。
“都是你,平日里就知道护着他,把他护得无法无天了!”。
周老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沉甸甸的绝望。
“我护了他半辈子,也忍了你半辈子,周老实,你摸着良心说,诚儿从小到大,你疼过他一天吗?”。
“这些年,我看着他受委屈,看着他被你压榨,我心里疼啊”。
“可我能怎么办,我是个妇道人家,拗不过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如今他长大了,他有本事了,他想跟你断亲,想摆脱你这个爹”。
“我只觉得欣慰,只觉得他终于熬出头了!”。
周老实张牙舞爪的想要扑过去打她,却被旁边的邻居死死抱住。
周老太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模样,突然笑了,那笑声里满是悲凉。
“我教的儿子?我教的儿子忠厚老实,孝顺懂事”。
“若不是被你逼到绝境,他怎么会狠心断亲”。
“倒是你,你教的好儿子周正,竟敢往井里投毒,谋害自己的亲弟弟弟媳!”。
“你还有脸在这里骂别人?!”。
“今日我也把话撂在这里,我周氏,从今往后,也与你一刀两断!”。
“我只求往后能跟着诚儿和眠眠,安安稳稳过几天清净日子”。
周老实不敢置信地看着周老太,嘴唇哆嗦着。
“你……你个老东西,你吃我的穿我的,你凭什么跟我断?”。
周老太挺直了佝偻的脊背,眼神里满是决绝。
“凭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到头来却连一碗饱饭都吃不踏实”。
“凭我看着我的儿子被你磋磨,凭我差点被你那好儿媳毒死”。
“周老实,这半生的情分,今日就彻底断了”。
“还有,我吃的穿的是我儿子的,不是你的,家里的钱都是我儿子挣的”。
周老实被周老太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你放屁!你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的,没有我,你早就饿死了!”。
周老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嫁到你周家三十余年,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家里家外哪一样不是我亲手操持”。
“我吃的是我儿子周诚挣的,穿的是我自己织的,凭什么说是你的?”。
周老实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猛的挣开,红着眼睛就要往前面冲。
“我打死你们这对不知好歹的贱人!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林眠眠挡在周老太身前。
“周老实,你再往前一步试试!如今官府已经介入,你若敢动手伤人,便是罪加一等!”。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周老实的头上。
他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周老太和林眠眠。
一个是跟了自己半辈子的老东西。
一个是搅得家宅不宁的儿媳。
如今竟联手起来跟自己作对,还要断亲!
他周老实这辈子,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好!好得很!”。
“你们给我等着!我周老实不认这个断亲!衙门那边我也不会认!我看你们能得意到几时!”。
周老太拉了拉林眠眠的衣袖。
“眠眠,别理他,咱们回屋”。
林眠眠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扶着周老太转身。
阿荞一直躲在门后,见两人要进来,连忙跑上前帮忙扶住周老太。
三人刚走进屋,还没来得及坐下歇歇,
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衙役洪亮的喊话声。
“周老实何在,县衙有令,速随我等回衙门一趟!”。
周老实正骂得起劲,听到这声音,浑身一僵。
脸上的戾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
这咋还叫他了呢?
“官差老爷,您……您找我啥事?”。
为首的衙役瞥了他一眼,神色冷峻。
“周诚已在县衙录完口供,签下断亲文书的初稿”。
“此事事关重大,需你亲自到场,与周诚当堂对质”。
“若你二人皆无异议,县令大人便会亲自核准,将断亲文书录入卷宗,自此生效”。
周老实直接嚷嚷。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那断亲文书我不认!”。
“周诚那个白眼狼,他休想断了和我的父子关系!”。
他可以不认周诚。
但是不可能遂了周诚一家子的心意。
“此事已是官府督办,岂是你想不认就不认的,就算不认,也得到大人面前回话”。
“方才你在此地撒泼骂人,扰乱乡邻,本官差都看在眼里!若你再敢抗命,便以妨碍公务论处。
这话一出,周老实瞬间就老实了。
“去…去就去,谁怕谁啊”。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周老实的胳膊,怕他再耍什么花样。
“我不会认那个断亲文书,县丞大人明察秋毫,肯定不会准的……”。
这话听在旁人耳里,只觉得可笑。
人证物证俱在,周正夫妇投毒谋害亲眷。
他这个做爹的不仅偏心纵容,还当众辱骂妻儿,扰乱乡邻,县令大人怎么可能会偏帮他。
林眠眠站在门口,看着周老实被衙役押着远去,告诉赵师傅们先继续动工。
“娘,您别担心,有官府做主,断亲的事一定能成”。
周老太点了点头。
“不担心,我是觉得,这半辈子,总算熬出头了”。
阿荞乖巧的端来一杯温水,递到周老太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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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周老实到了官府。
周正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爹!爹你可算来了!”。
他左右看了看,凑近周老实,压低了声音。
“爹,这回可能真的得坐大牢了,儿子还年轻,可不能坐大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