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签完购房合同,墨迹还未完全干透,徐莹莹正要将合同副本郑重地交到陈浊手中,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徐莹莹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妈妈”两个字,心中没来由地“咯噔”一下,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父亲身患重病,在医院已经缠绵病榻两年,家里的积蓄几乎耗尽,这也是她进入大学后一直拼命兼职赚钱的原因。每一次医院来的电话,都让她心惊胆战。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带着哭腔、几乎语无伦次的声音:“莹莹……莹莹你快来医院!你爸……你爸他突然就不行了!医生……医生刚才下了病危通知书,说……说让我们准备后事,见他最后一面……呜呜呜……”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病危通知书”和“最后一面”这些字眼,徐莹莹还是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母亲压抑的哭泣声和嗡嗡的耳鸣。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父亲终究是油尽灯枯,熬不过这一关了。
巨大的悲伤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她回过神,强忍着泪水,用最快的速度取下脖子上的工牌,塞到旁边一位关系较好的女同事手里,声音颤抖:“帮我……帮我跟经理请个假,我家里有急事,必须马上去医院!”
说完,她甚至来不及跟陈浊多说一句,转身就朝着售楼处大门冲去,想要立刻打车赶往医院。
陈浊的神识何等敏锐,即便徐莹莹没有开免提,电话那头带着绝望的哭诉也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看着徐莹莹那悲痛欲绝、踉跄奔走的背影,他仿佛看到了百年前,在竹桥村外,沈烟为他挡剑香消玉殒时,自己那撕心裂肺、无助彷徨的模样。那种即将失去至亲的痛楚,他感同身受。
“爹爹。”怀里的陈冬儿也感受到了那股悲伤的气氛,她抬起小脸,大眼睛里充满了同情和难过,轻轻扯了扯陈浊的衣角,“莹莹姐姐好伤心呀……爹爹,你能帮帮她吗?”在冬儿单纯的世界里,她的爹爹是无所不能的。
陈浊看着女儿纯净而充满期盼的眼神,点了点头。他叫住了徐莹莹:“等一下。”
徐莹莹脚步一顿,茫然地回过头,脸上还挂着未擦干的泪痕。
陈浊心念一动,从储物空间找出了一颗品质最普通、在星源大陆连低阶修士都未必看得上眼的培元丹。
当初离开星源大陆的时候,把宝贝都给了红鸾,一些丹药正是因为其等级太低,才随手留下,没想到此刻竟能派上用场。
对于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来说,这颗培元丹足以固本培元,祛除百病,延年益寿。
他将那颗龙眼大小丹药递到徐莹莹面前说道:“把这个给你父亲服下,他的病应该就能好了。”
“丹……丹药?”徐莹莹愣住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听起来就像是神话故事里的东西,真的能治好已经被现代医学判了“死刑”的晚期癌症父亲?
理智告诉她这太荒谬了,可看着陈浊那双深邃而真诚的眼睛,想到他之前展现出的种种神秘,她到了嘴边的拒绝话语又咽了回去。
“谢……谢谢你,陈浊。”徐莹莹声音哽咽,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枚培元丹,迅速将其放入口袋收好。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陈浊一眼,然后转身,冲出了售楼处,拦下一辆出租车,消失在车流中。
陈浊抱着冬儿,也默默离开了售楼处。
徐莹莹几乎是冲进了医院,一路狂奔到重症监护室所在的楼层。
走廊里,她的母亲正无力地靠在墙上,双眼红肿,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痕,看到女儿赶来,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失声痛哭:“莹莹……你爸爸他……他……”
“妈,爸怎么样了?”徐莹莹的心沉到了谷底,声音颤抖。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一名主治医生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脸上带着沉重和遗憾,对着迎上来的母女二人摇了摇头:“徐先生家属,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还剩最后一口气,你们去见他最后一面吧,我们尽力了。”
“轰——!”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判决,彻底击垮了徐母。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仿佛要将这两年来的艰辛与此刻的绝望全都哭出来。徐莹莹的眼泪也瞬间决堤,无声地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悲伤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父亲……真的要死了吗?
就在这无边无际的绝望和麻木中,她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口袋里的一个硬物。
丹药!
陈浊给的丹药!
一个荒谬却又带着一丝疯狂希望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混乱的脑海!死马当活马医!就算没用,情况也不会更坏了!
“爸!”徐莹莹猛地尖叫一声,在医生和母亲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如同疯了一般撞开还未完全关闭的抢救室门,冲了进去!
“喂!你干什么!”
“家属!请冷静!不能进去!”
身后的惊呼和呵斥她全然不顾。抢救室内,护士正在整理仪器。病床上,父亲徐建国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徐莹莹扑到床前,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那颗培元丹,不顾一切地撬开父亲冰冷的嘴唇,将丹药塞了进去!然后用手死死捏住他的喉咙,运用在学校急救课上学到的一点皮毛知识,拼命地想让他做出吞咽的动作!
“你干什么!快住手!”主治医生怒气冲冲地跟进来,想要拉开她。
徐莹莹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父亲惨白的脸和那颗希望渺茫的丹药。她一遍遍地重复着动作,泪水滴落在父亲冰冷的额头上,心中疯狂地祈祷着:“陈浊……求你……一定要灵啊……爸,咽下去,求求你咽下去……”
奇迹,发生了!
先是徐建国那死灰般的脸上,极其微弱地泛起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晕。
紧接着,那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来,变得自然、健康!
然后,他的胸膛开始有了微弱的起伏,并且越来越明显!
最后,在所有人如同见鬼般的目光注视下,徐建国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
他的眼神初时有些迷茫,聚焦后看到了泪流满面、近在咫尺的女儿,虚弱地发出了一丝气音:“莹……莹……”
“爸!!!”徐莹莹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喊,但这一次,是狂喜的哭声,“活过来了!我爸活过来了!医生!快来看啊!我爸活过来了!!”
整个抢救室,不,是整个楼层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所有医护人员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违背了所有医学常识的一幕!怎么可能……癌症末期怎么可能又活过来?!而且脸色还变得如此红润?!
“快!快上监护仪!检查生命体征!”主治医生率先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极度的震惊和职业本能冲了上去。
一番紧张快速的检查后,所有医生护士都陷入了更深的震撼之中!
“心跳……强健有力!”
“血压……正常!”
“血氧饱和度……100%!”
“这……这不可能!他之前的癌细胞指标……全部消失了?!肝肾功能……比正常人还好?!”
神迹! 这是所有在场医护人员心中唯一的念头!
徐母此时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看到原本已被宣布死亡的丈夫此刻正睁着眼睛,虽然虚弱但明显活着,甚至还对她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时,她猛地捂住了嘴,然后一把抱住女儿,母女俩相拥而泣。
这一次,是喜极而泣!笼罩在这个家上空两年多的阴霾,在这一刻被一道神奇的光芒彻底驱散!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件,主治医生立刻将情况上报。不一会儿,医院的院长郑阳带着几位专家匆匆赶来。
他仔细翻阅了徐建国之前的病历,那上面记录着晚期癌症带来的全身多处器官衰竭,又亲自为徐建国做了简单的体查,询问了他几个问题,确认他思维清晰,除了有些虚弱外,竟真的如同脱胎换骨,完全康复了!
“这……这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郑阳院长难掩激动,看向徐莹莹,“医生说是你给病人喂了什么东西?”
徐莹莹心中一惊,瞬间冷静下来。她看着院长和周围专家们灼热的目光,本来她想如实说,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陈浊帮了她,她绝不能给他带来麻烦。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做出心有余悸又带着几分茫然的样子,半真半假地说道:“是……是一个药丸。我来医院的路上,实在忍不住在路边哭,有一个穿着道袍、看起来很慈祥的老爷爷路过,问我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我……我就跟他说了爸爸的事。他叹了口气,就从怀里拿出一个用蜡封着的小盒子给我,说里面的药丸或许能救我爸爸一命……我……我当时也是急疯了,什么都没想就……”
她这番说辞,情真意切,加上“老道士”、“路边”、“绝望之际”这些元素,听起来反而比任何精心编造的理由都更让人信服。
郑阳院长将信将疑,但眼下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只能感慨道:“看来是你们家积德行善,遇到了世外高人了……真是万幸!”
他吩咐道:“让徐先生再住院观察两天,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如果确认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院长!谢谢医生!”徐母连连道谢。
危机解除,徐莹莹这才真正放松下来,巨大的疲惫和后怕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对陈浊无法言喻的感激和深深的好奇。
陈浊……
他消失的这半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男人身上笼罩的迷雾,此刻在徐莹莹心中,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厚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