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浊抱着情绪不高的冬儿,正准备另寻一家饭店填饱肚子,口袋里的新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微微蹙眉,这号码刚办不久,知道的人屈指可数。按下接听键,一个清脆活泼、带着几分娇嗔的女声传了出来:
“陈浊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和我爸来学校找你吃饭,你人呢?”
这声音有些耳熟,但陈浊在星源大陆历经百年,许多属于“京都陈浊”的记忆早已尘封,一时竟想不起来是谁。“你是……?”
“好啊你!陈浊哥哥!”电话那头的女声立刻拔高,带着佯怒,“我是陈璇!你消失半年,居然把我给忘了!真没良心,白费我天天担心你了!”
陈璇!二叔陈国元的女儿,他的堂妹。记忆中,在冰冷的主家,唯有二叔一家给予过他难得的温暖。二叔会悄悄塞给他生活费,会关心自己的学业,而堂妹陈璇也会把自己的玩具和零花钱分给他用。想起这些,陈浊冰冷的心湖泛起一丝微澜。
“小璇,对不起,是哥哥不对,我给你道歉。”陈浊语气缓和下来。
“哼,这还差不多!原谅你啦!”陈璇语气立刻由阴转晴,“你也不回陈家,我和我爸只好来找你啦。我们在学校附近的赵记酒楼,你快点过来!记得把我那个传说中的小侄女也带来哦!”
挂了电话,陈浊便带着冬儿前往赵记酒楼。包间里,陈国元和陈璇已经点好了菜。陈浊进门,唤了一声:“二叔,小璇。”
“哇——!卡哇伊!!!”陈璇发出一声极其夸张的惊叹,眼睛瞪得溜圆,张开手臂就扑了过来,“这就是我小侄女吗?太可爱了!快让姑姑抱抱!”
陈冬儿有些怯生生地看向陈浊。陈浊柔声道:“冬儿,这是姑姑,是爹爹的妹妹,她以前对爹爹很好很好的。”
听到是对爹爹好的人,冬儿立刻放下了戒备,乖巧地任由陈璇将她抱了过去,软软地叫了一声:“姑姑。”
陈浊又引导她:“叫二爷爷。”
冬儿看向面容慈祥的陈国元,乖巧地喊道:“二爷爷。”
这一声呼唤,让陈国元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陈璇兴奋地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库洛米玩偶,献宝似的递到冬儿面前:“喜欢吗?姑姑送你的见面礼!”
“喜欢!谢谢姑姑!”冬儿接过玩偶,爱不释手。
陈璇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在冬儿粉嫩的小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逗得小丫头咯咯直笑。
亲热过后,陈璇才想起什么,看向陈浊,语气带着自然的关切:“哥,嫂子呢?她没有跟你一起回京都吗?”
陈浊知道陈璇是真心关心,并非打探,他神色平静,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怅然:“这件事……很复杂,以后就别问了。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话听在陈国元和陈璇耳中,自然理解成了“已经去世”。父女二人神色一黯,气氛顿时有些伤感。
陈璇为了打破这沉闷,立刻扬起笑脸,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哥,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不在的这半年,我考上京都美术学院了!现在也是大一新生,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啦!”
陈浊闻言,故意挑眉笑道:“就你那个学渣样,还能考上大学?真是老天爷不长眼啊。”
“陈浊哥哥!”陈璇气得跺脚,“我文化课是不行,可我画画厉害啊!我们专业课老师都夸我有天赋,现在班上我的画可是数一数二的!”
这时,怀里的冬儿也抬起头,奶声奶气地说:“姑姑,我也喜欢画画,你以后教我画画好不好呀?”
“好啊!当然好!以后姑姑教你画好多好多漂亮的画!”陈璇立刻被小侄女的话治愈,满口答应,两人又笑闹成一团。
看着女儿和堂妹相处融洽,陈浊眼中流露出温和的笑意。这时,陈国元清了清嗓子,神色认真了些,谈起了正事:“小浊,如今你回来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陈浊给冬儿夹了一口菜,语气平和:“二叔,我现在没什么宏图大志,只想陪着冬儿,过简单平凡的生活就好。”
陈国元点点头,又问道:“那……大哥立你为继承人的事,你怎么看?”
陈浊放下筷子,眼神没有任何波澜,语气却十分肯定:“我不会当这个继承人的。自从爷爷去世后,陈家对我而言,就只是一个冰冷的牢笼。我不会回去的。”
陈国元叹了口气,表示理解,随即忍不住骂道:“大哥和大嫂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放着这么好的亲生儿子不疼,偏偏去溺爱那个陈浩然!简直不可理喻!你不回去也好,省得受气!”他是真心为这个侄子感到不平。
陈浊笑了笑,没有接话。曾经的他的确渴望过父母的关爱,但那颗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早已被星源大陆那十年间,沈烟给予的毫无保留的温暖与柔情彻底治愈、填满。
如今,拥有过那份极致的美好,又有冬儿在身边,世间其他的情感伤害,他已能淡然处之,不再渴求,亦不再畏惧。
陈国元像是想起什么,关切地道:“那你不想靠陈家,一个人带着冬儿生活也不容易。二叔虽然没什么大权,手头还算宽裕,先给你转一万块钱,你省着点花……”说着就要拿手机。
陈浊心中一暖,伸手拦住了二叔的动作,莞尔道:“二叔,您忘了?我女儿现在可是武道宗师修为,我们怎么可能还缺钱花呢?”
陈国元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是我瞎操心了!我这个宝贝孙女,可是了不得的小宗师啊!哪里还用得着我这点零花钱!”笑声中充满了自豪与欣慰。包间里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更加轻松和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