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林风第一个踏入，那股星辰之力冲刷过来，竟带着某种洗礼感。《不灭经》前七层铸就的肉身自动产生共鸣，皮膜下流淌的混沌气微微震颤。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个半球形的巨大空间，直径至少有三百米。穹顶上镶嵌着无数发光的晶石，模拟出璀璨的星河图案，缓缓旋转。墙壁上流淌着液态银般的光芒，勾勒出复杂的星图纹路——比之前在观测站看到的更精细、更完整。
大厅中央，悬浮着三座环状平台，呈品字形排列。每座平台上都躺着数具人类骸骨，骨骼呈白玉色，在星光下泛着温润光泽。他们身穿残破但依然能看出精细工艺的银白色制服，胸口都有星辰环绕的徽记。
“这是……星盟的安息厅。”苏晓晓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敬畏，“他们死前开启了净化仪式，所以骨骼没有腐化，还保持着生前的一部分能量。”
卡琳娜已经单膝跪地，在胸口画了个圣焰符号：“愿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看那边！”陈静指向大厅深处。
那里有一面巨大的弧形墙壁，完全由某种透明晶体制成。墙后是无尽的黑暗虚空，但墙面上却浮现着密密麻麻的发光星文，不断流动、重组，像是有生命一般。
林风走到最近的一座环状平台旁。骸骨的手指间，还握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晶体板。他小心地拿起，混沌气包裹手掌隔绝可能的危险。
晶体板在他触碰到瞬间，嗡地亮起。
“发现未授权接触者。”一个平静的合成音从晶体板中传出，“启动身份验证程序。检测到……混沌能量特征……检测到……星钥共鸣……检测到……盟约印记碎片……”
合成音停顿了三秒。
“权限等级：临时访问者。欢迎来到星火前哨，最终记录大厅。”
嗡——
整个大厅的星光同时大亮。三座环状平台缓缓下降，沉入地板之下。取而代之升起的是一个更大的圆形平台，平台中央浮现出一座半人高的星图投影仪——比之前在观测站看到的那座精致十倍。
“你懂操作吗？”战无极看向苏晓晓。
苏晓晓已经快步走到平台边缘，手指在空气中虚点，似乎在回忆什么：“星盟的通用操作界面是三层加密的星文阵列。我需要时间……”
“时间有的是。”林风把晶体板递给她，“这个应该有帮助。”
话音未落，大厅入口处传来脚步声。
所有人瞬间进入战斗姿态。林风转身，混沌气在掌心凝聚成旋转的灰雾。
来的不是怪物，也不是掠空商会的人。
是金鹏小郎君。
他独自一人，那身锦绣衣袍上有几处焦痕，金发也有些凌乱，但神色依然从容。他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别紧张，林兄。我是跟着你们进来的——准确说，是跟在掠空商会那些蠢货后面进来的。”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萧辰的剑已经半出鞘。
“金翅大鹏族对空间波动有天生的敏感。”金鹏小郎君指了指头顶，“这座遗迹虽然隐蔽，但刚才你们开启大门时的能量涟漪，在百里外都能感应到。我原本在附近探查另一处异常点，感觉到动静就过来了。”
他顿了顿，看向林风：“更重要的是，我感应到了混沌气息。林兄，门开时涌出的那股力量……和你在集市炼器时泄露出的气息同源，但更古老、更纯粹。”
林风没有收起混沌气，但语气缓和了些：“所以你是冲着这股力量来的？”
“一半是。”金鹏小郎君坦率得让人意外，“另一半是来提醒你们——掠空商会的主力正在往这边赶。我进来前，在峡谷西侧三十里处看到了他们的飞舟编队，至少五艘，领队的是个独眼的老家伙，气息至少在七阶巅峰。”
战无极啐了一口：“阴魂不散。”
“他们怎么知道位置的？”卡琳娜皱眉。
“流放之地没有秘密。”金鹏小郎君走到平台边，抬头看着那面星文墙，“尤其是星盟遗迹这种级别的发现，各家的探子都在盯着。你们在集市大规模采购探索物资，又突然精锐尽出直奔嚎哭峡谷，傻子都知道有大动作。”
他转头看向林风：“不过我猜，掠空商会现在应该很后悔。他们原本大概是想等你们找到遗迹、消耗掉防御机制后再出来捡便宜，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突破了入口——那可是星盟的加密星阵，寻常破译需要三五天。”
林风终于收回混沌气：“你想分一杯羹？”
“想。”金鹏小郎君毫不掩饰，“但我有分寸。星盟的传承和核心资料归你们，这是你们的战利品。我只想要一样东西——星盟对‘源初之地’的观测记录。”
苏晓晓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那种记录？”
“猜的。”金鹏小郎君笑了，“星火前哨，听名字就知道是星盟设在流放之地深处的观测站之一。而流放之地最深处的秘密，就是‘源初之地’。我族的长辈们寻找那个地方已经找了三百多年，只有零星的传说和痕迹。星盟不一样——他们真的进去过，至少边缘。”
林风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点头：“可以。前提是你提供的情报属实，并且在掠空商会赶到时，站在我们这边。”
“成交。”金鹏小郎君伸出手。
林风没有握手，只是指了指那面星文墙：“在那之前，先帮忙把这里的资料弄出来。苏姑娘需要时间破译，但掠空商会不会给我们时间。”
“这个简单。”金鹏小郎君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色的羽毛，走到星图投影仪旁，“金鹏族的破禁羽，能临时提升对能量结构的解析速度——当然，只对没有主动防御的装置有效。”
他把羽毛按在投影仪底座的一个凹槽上。金色光芒顺着仪器的纹路蔓延，很快点亮了整个装置。
嗡鸣声变得更清晰了。
苏晓晓面前的空气中，浮现出一层层旋转的星文环。她眼睛一亮，手指飞快地在星文间点触：“加密层级正在降低……第一层解开……第二层……找到了！操作界面！”
弧形星文墙上，流动的文字突然定格，然后重组成一个立体的星图界面。中央是流放之地的全境地图，上面标记着数十个光点——有绿色、黄色、红色。
“绿色是完好的星盟设施，黄色是半损毁，红色是已确认陷落或毁灭。”苏晓晓解读着侧边的说明文字，“这座星火前哨原本是黄色，但在三百二十七年前转为红色……原因记录是：‘遭到不明力量侵蚀，核心机组离线，自动防御系统启动最终协议。’”
她手指划过，将地图放大到嚎哭峡谷区域。
一个刺眼的红色光点就在他们所在的位置。而在光点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标注：
【最后通讯记录：星历7814年，收到来自‘守望者序列-太阴’的紧急求救信号。信号内容已加密，密钥等级：盟约级。尝试转发至中央星网……失败。本地存储副本，存储位置：核心记忆水晶，存取权限：需同时具备星钥及混沌能量特征。】
林风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走到星文墙前，手掌按在标注文字的位置。体内的混沌气自发涌出，顺着墙壁的纹路流淌。盟约之书在怀中微微发烫。
墙壁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
正中央的星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模糊的影像——
那是一片冰封的星空。一颗银白色的星球被黑暗的触须层层缠绕，星球表面不断爆发出月华般的光晕，试图震碎那些触须。影像剧烈抖动，夹杂着刺耳的干扰声。
一个清冷而决绝的女声断断续续传来：
“……太阴……失守……祖祭坛还能坚持……三十个标准日……寂灭的低语已经渗入地核……请求支援……任何收到此讯息的盟约执行者……请……”
影像在这里戛然而止。
最后一帧画面，是一双隔着漫天冰雪望来的眼睛。清冷如月，却又燃烧着不肯熄灭的火焰。
整个大厅陷入死寂。
林风的手还按在墙上，指节发白。他能感觉到盟约之书在剧烈震颤，那个深处的混沌漩涡旋转得越来越快，像是要挣脱束缚冲出来。
“这就是你要救的地方？”战无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嗯。”林风收回手，影像随之消失，“太阴古星。星盟时代的‘守望者序列’之一，负责监控北部星域的寂灭活动。”
“刚才那个女声……”卡琳娜轻声问。
“太阴神族最后的神女。”林风转身，看向众人，“她的名字应该叫璃月。星盟覆灭后，太阴古星是少数几个还在坚持执行盟约的势力之一。但现在，他们也快撑不住了。”
金鹏小郎君的表情变得凝重：“那些黑暗触须……是‘黑蚀军团’的手笔。寂灭者的外围爪牙，专门侵蚀还有抵抗意志的世界。一旦被它们完全包裹，星球会在三个标准月内彻底化为死域，所有生灵要么被同化，要么被献祭给寂灭。”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萧辰问。
“我族有个附属世界，十年前就是被黑蚀军团毁掉的。”金鹏小郎君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父亲带我去看过——整个星球表面覆盖着一层黑色的肉膜，还在蠕动。所有生灵都变成了没有意识的傀儡，日夜不停地向地核挖掘，像是在准备什么仪式。”
他看向林风：“如果你要去太阴古星，最好做足准备。黑蚀军团至少有一位‘统御者’坐镇，那是寂灭者的直系仆从，实力至少在八阶以上，而且掌握着部分寂灭权能，极难杀死。”
“八阶……”陈静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现在最强的是林风，靠着《不灭经》和《万化源诀》能越阶战斗，但最多也就和七阶巅峰周旋。八阶完全是另一个概念——那是能够初步掌握法则的存在。
“所以需要更多力量。”林风走到苏晓晓身边，“把这座遗迹里所有能带走的资料、技术蓝图、能量核心全部打包。特别是星盟的星舰设计图——我们需要一艘能进行跨星域航行的船。”
苏晓晓点头，手指在界面上飞快操作。星文墙上开始列出密密麻麻的清单：
【星火前哨存储清单：
· 星盟基础科技蓝图包（37类，完整度82%）
· 中型星舰‘巡星者级’设计图（完整度91%）
· 能源核心‘微缩恒星炉’技术概要（完整度45%）
· 对寂灭生物作战数据记录（12tb，已加密）
· 源初之地边缘观测日志（9卷，文字记录）
· 盟约级通讯水晶x3（内置太阴古星坐标及密钥）】
“能源核心的设计图不完整。”苏晓晓皱眉，“缺少最关键的反应堆稳定模块。如果强行建造，爆炸概率超过70%。”
“先带走，以后想办法补全。”林风说。
就在这时，整个大厅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地震，而是从遗迹外部传来的冲击波——某种重武器轰击防护罩的声音。
“他们到了。”金鹏小郎君走到大厅入口处，侧耳倾听，“飞舟引擎的轰鸣声……五艘没错，还有地面部队。听脚步声，至少两百人，都是好手。”
又一波冲击传来。这次更猛烈，穹顶的星光模拟器闪烁了几下。
“遗迹的防御罩撑不了多久。”苏晓晓调出一个监控画面——入口处的隧道正在崩塌，碎石飞溅，但隐约能看到外面闪烁的能量屏障和不断轰击屏障的炮火光芒，“最多十分钟。”
战无极咧嘴笑了，拳头捏得咔吧响：“正好，刚才打那些铁疙瘩不过瘾。”
“不能在这里打。”林风迅速做出判断，“这里是资料库，打起来会把所有东西都毁掉。萧辰，卡琳娜，陈静，你们三个协助苏晓晓，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能带走的存储水晶拆下来装好。战兄，金鹏，你们跟我去入口，争取时间。”
“怎么争取？”金鹏小郎君挑眉。
“谈判。”林风走向入口，混沌气在周身凝聚成淡淡的灰色雾霭，“如果他们愿意谈的话。”
“如果不愿意呢？”
林风没有回答，只是看向战无极。
战无极哈哈大笑，斗战圣体的气血轰然爆发，整个人像是烧红的烙铁：“那就打他娘的！正好试试我刚突破的第六层！”
一行人迅速分工。
苏晓晓已经开始指挥拆卸工作。萧辰的剑精准地切开固定装置，卡琳娜用圣焰软化连接处，陈静负责搬运和封装。那些星盟的存储水晶每个都有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内部流转着星河般的光芒。
林风带着战无极和金鹏小郎君穿过长廊，回到那扇金属大门处。
门外的景象透过裂缝已经能看到——五艘漆黑的飞舟悬浮在半空，舰首的灵能炮正在充能，幽蓝的光芒越来越亮。地面上，穿着统一黑色劲装的掠空商会成员列成战斗阵型，最前方站着三个人。
中间是个独眼老者，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眼却散发着鹰隼般的锐利光芒。他拄着一根骷髅头手杖，手杖顶端的骷髅眼眶里跳动着绿色火焰。
左边是个妖娆的女人，穿着暴露的皮甲，腰间挂着两柄弯刀，舌头时不时舔过嘴唇，像条毒蛇。
右边则是个壮汉，身高超过两米五，赤裸的上身布满伤疤和诡异的刺青，肩膀上扛着一柄门板大的巨斧。
“独眼枭，毒寡妇，疤面屠。”金鹏小郎君低声报出名字，“掠空商会流放之地分部的三大头目，都是七阶。独眼枭是七阶巅峰，据说离八阶只差临门一脚。他们三个一起出动，看来商会对这座遗迹志在必得。”
林风推开半掩的金属大门，走了出去。
混沌气自然散发，在他身后凝聚成隐约的灰雾漩涡。战无极站在他左侧，斗战圣体的气血如同燃烧的狼烟直冲天空。金鹏小郎君站在右侧，看似随意，但周身有淡淡的金色风旋流动，那是金翅大鹏族的天赋神通。
独眼枭的独眼眯了起来。
“有点意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一个混沌体，一个斗战圣体，还有一个金鹏族的小崽子。难怪能这么快破开星盟的加密。”
毒寡妇咯咯娇笑：“混沌体啊……好久没见到了。上一次见到还是三百年前，那个老家伙的混沌气可是大补呢。小哥，要不要跟姐姐走？保证比跟着这两个糙汉子舒服多了。”
疤面屠只是盯着战无极，巨斧缓缓放下，斧刃对准地面：“斗战圣体，打一场。你赢了，我放你走。”
“废话少说。”林风开口，声音平静却传遍全场，“遗迹是我们打开的，里面的东西理应归我们。掠空商会如果现在退走，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果非要抢——”
他向前踏出一步。
脚下的大地无声龟裂，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出十米。混沌气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尊模糊的巨人虚影，虽然只维持了三秒就消散，但那瞬间释放的威压让所有掠空商会成员脸色发白。
独眼枭的独眼中闪过凝重。
“混沌体的确不凡。”他缓缓开口，“但小子，你以为凭你们三个，能挡住我们两百精锐？更别说还有五艘飞舟的灵能炮对着这里。我数三声，交出遗迹控制权，我可以做主放你们活着离开。”
“一。”
飞舟的灵能炮充能完毕，炮口对准林风三人。
“二。”
地面部队举起武器，能量箭矢、法术光芒、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刃全部亮起。
独眼枭的骷髅手杖重重顿地：“三——”
话音未落，林风动了。
他不是冲向独眼枭，而是冲天而起，直扑最近的那艘飞舟。混沌气在掌心凝聚成一柄灰色的长矛，矛身上流转着吞噬一切光芒的漩涡。
“开火！”独眼枭怒吼。
五道粗大的灵能光束同时射向林风。
但林风在半空中诡异地扭转身体，《不灭经》赋予的超凡柔韧性让他做出几乎不可能的动作，从光束的缝隙中穿过。混沌长矛脱手飞出，无声无息地没入最近那艘飞舟的舰桥。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
飞舟的灵能护盾像是纸糊的一样被洞穿。长矛命中舰桥的瞬间，整艘飞舟开始“融化”——金属、木材、晶石，所有材料都在快速崩解成最基础的粒子，被混沌气吞噬、转化。
三秒。
仅仅三秒，一艘三十米长的飞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漫天飘散的灰色尘埃。
林风落地，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那一击消耗了三分之一的混沌气，但效果达到了。
全场死寂。
独眼枭的独眼瞪得滚圆，握着骷髅手杖的手在微微颤抖。毒寡妇的笑容僵在脸上。疤面屠的巨斧停在半空。
他们想过混沌体很强，但没想到强到这种程度——一击湮灭一艘飞舟，这是什么概念？那是连八阶强者都要费些手段才能做到的事！
“现在，”林风喘了口气，混沌气在体表重新凝聚，“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独眼枭的脸色变幻不定。他看了一眼剩下四艘飞舟——那些操控者都吓傻了，灵能炮的充能都停了下来。又看了一眼地面部队——不少人已经在后退。
遗迹里的东西确实珍贵，但为此赔上全部家当甚至自己的命，不值得。
就在这时，遗迹内部传来苏晓晓的声音：“林风！资料全部打包完成！我们还发现了一条紧急逃生通道，直通峡谷西侧的地下河！”
林风心中一定，看向独眼枭：“做个交易。遗迹归你们，我们带走已经到手的东西，现在离开。你们不用拼命，我们也能活命。如何？”
毒寡妇急道：“枭老，不能放他们走！混沌体和斗战圣体，还有那些星盟资料，价值比这破遗迹高多了！”
“那你上？”独眼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毒寡妇噎住了。
疤面屠却突然开口：“打一场。你和我，一对一。你赢了，你们走。你输了，留下斗战圣体那个。”
他指的是战无极。
战无极哈哈大笑：“来啊！怕你不成！”
林风按住战无极的肩膀，看向疤面屠：“可以。但换我来。”
“你？”疤面屠皱眉，“你刚才消耗不小。”
“足够了。”林风走上前，“一招定胜负。你接我一招不倒，算我们输。”
疤面屠怒极反笑：“狂妄！好！就一招！”
他深吸一口气，身上的刺青全部亮起，皮肤表面浮现出岩石般的纹理。巨斧横在胸前，斧刃上凝聚出厚重的土黄色光芒——那是大地法则的具现，防御力堪比山岳。
林风闭上眼。
体内的《万化源诀》疯狂运转，混沌气从四肢百骸汇聚到右拳。这一次，他没有凝聚成长矛，而是将所有的混沌气压缩、再压缩，直到拳头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黑色裂纹——那是空间承受不住压力的征兆。
《不灭经》的七层力量层层叠加，筋骨如龙，脏腑如雷，髓血如浆，气血沸腾如汞。
然后他睁开眼。
一拳轰出。
没有声音。
拳头前方的空间像是镜子一样碎裂，露出后面漆黑的虚空。混沌气化作一道灰线，笔直地射向疤面屠的巨斧。
接触的瞬间，巨斧上的土黄色光芒就像阳光下的积雪一样消融。斧刃开始崩解，从接触点向外蔓延。
疤面屠脸色大变，想要抽身后退，但那道灰线已经顺着斧柄蔓延到他的手臂。他当机立断，左手并掌如刀，狠狠斩断自己的右臂！
断臂落地，在灰线的侵蚀下迅速化为尘埃。
疤面屠踉跄后退，脸色惨白，但确实还站着。
“我……没倒。”他咬着牙说。
林风收回拳头，混沌气已经消耗了七成，身体微微摇晃，但依然站稳：“是，你没倒。所以按照约定——”
他转身，看向遗迹入口。
苏晓晓等人已经背着大包小包跑了出来，每个人身上都挂满了存储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我们走。”
独眼枭死死盯着林风，独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但他最终没有动手，只是缓缓侧身，让开一条路。
掠空商会的部队也让开了。
林风带着众人，迅速消失在峡谷西侧的乱石中。
等他们走远，毒寡妇才尖声叫道：“为什么放他们走！我们这么多人，耗也能耗死他们！”
“耗死？”独眼枭冷冷地看着她，“你刚才没感觉到吗？那小子最后一拳，已经摸到了法则的门槛。真要拼命，他有七成把握拉着我们三个一起死。而且——”
他看向遗迹大门：“最重要的是遗迹本身。星火前哨，星盟在流放之地最重要的观测站之一，里面说不定有通往‘源初之地’的线索。那才是商会高层真正想要的东西。”
疤面屠撕下衣襟包扎断臂，声音低沉：“那个混沌体……很可怕。他还没完全成长起来，等他到了七阶，八阶……流放之地没人能制住他。”
“所以他必须死。”独眼枭的独眼中闪过阴冷，“但不是现在。先把遗迹的情况上报总部，申请增援。至于那个小子……会有人对付他的。”
“谁？”
独眼枭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向天空，仿佛能透过云层看到那无尽星空深处的某种存在。
与此同时，峡谷西侧的地下河畔。
林风一行人跳进冰冷的河水，顺流而下。游出数里后，才在一个隐蔽的溶洞上岸。
“安全了。”金鹏小郎君感应了片刻，“掠空商会的人没追来，他们在忙着接管遗迹。”
林风靠坐在洞壁上，脸色苍白如纸。刚才那一战消耗太大，混沌气几乎见底，《不灭经》的恢复能力也在全力运转。
苏晓晓打开一个存储水晶，投影出星图：“根据资料，顺着这条地下河往下游走八十里，有一个古老的传送阵残骸。虽然坏了，但我有把握修复一部分，至少能把我们传送到流放之地中部区域，远离掠空商会的势力范围。”
“需要多久？”林风问。
“两天。”苏晓晓说，“需要材料，好在我们从遗迹里带出来的物资里有不少能用。”
战无极一屁股坐在林风旁边，咧嘴笑道：“痛快！虽然没打成群架，但看到独眼枭那老东西吃瘪的样子，值了！”
萧辰和卡琳娜在溶洞口警戒。陈静开始清点物资，把存储水晶分类封装。
金鹏小郎君走到林风面前，递过来一个小玉瓶：“金鹏族的‘风行丹’，能加速能量恢复。虽然对你混沌气的效果可能打折扣，但总比没有好。”
林风接过，倒出一颗吞下。清凉的气流散入四肢百骸，混沌气的恢复速度确实快了一线。
“谢了。”他说。
“各取所需罢了。”金鹏小郎君在他对面坐下，“你得到了太阴古星的坐标和星盟资料，我得到了源初之地的观测日志。不过林兄，我还是要提醒你——太阴古星的事，急不得。黑蚀军团不是现在的你能对付的。”
“我知道。”林风看向溶洞深处流动的河水，“所以我需要一艘星舰，需要更多人手，需要更强的实力。而这一切的起点——”
他拿出盟约之书。书页自动翻开，停留在最新浮现的一页。那上面不再是空白，而是浮现出一行行古老的星文。
苏晓晓凑过来翻译：“‘万族天骄盛会，将于三百个标准日后，在虚空古城召开。胜者将获得进入‘诸天战场’的资格，那里藏有突破八阶、九阶的契机，以及……通往彼岸的线索。’”
“虚空古城……”金鹏小郎君眼睛一亮，“那地方我知道。每三百年开一次，确实是诸天万界年轻一代最大的盛会。我本来也打算去的。”
林风合上盟约之书：“那就一起去。”
他站起身，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坚定。
“先回集市，整合力量，打造星舰。然后去虚空古城，参加万族天骄盛会。在那里，我们要拿到进入诸天战场的资格，找到突破的契机。”
“最后——”他看向手中那枚记载着太阴古星坐标的通讯水晶，水晶深处，那双清冷如月的眼睛仿佛又在凝视着他。
“去太阴古星，履行盟约。”
溶洞外，地下河的流水声哗哗作响，像是在为这个誓言伴奏。
而更远处的星空深处，那双眼睛的主人，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在无尽的冰封与黑暗中，微微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