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的身体僵在原地，沈浪的传音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他的耳朵，啃噬着他的理智。
配合我，危机过后，你的位置还在。
不配合……下次晕过去的，可能就不是你孙子了。
这已经不是威胁，这是赤裸裸的最后通牒。
大长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能感觉到，沈浪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出。
沈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直起身子，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懒洋洋的笑容，拍了拍手。
“好了，既然大长老也同意了，那内部整顿的第一步就算完成了。”他环视一周，在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保守派长老脸上停留片刻。
“各位长老有意见吗？”
没有人说话。
整个长老殿死寂一片。之前还唾沫横飞、义愤填膺的长老们，此刻全都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低着头，不敢与沈浪对视。
夜凝那轻描淡写的一划，威力太大了。
那不仅仅是击败了一个元婴中期，更是将他们心中那点所剩无几的底气，彻底斩碎。
这根本不是一个弟子该有的战力。
他们甚至怀疑，就算是宗主亲自出手，能不能如此轻松惬意。
沈浪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要的就是震慑，是绝对的威权。
合欢宗这条破船，想要在惊涛骇浪中不翻，就必须只有一个掌舵的声音。
他转向宗主，微微躬身：“宗主，弟子鲁莽了。”
宗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复杂。有震惊，有欣赏，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快意。
“你小子……”宗主叹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何止是鲁莽，简直是把天都捅了个窟窿。”
他摆了摆手：“不过，这窟窿捅得好！我合欢宗憋屈太久了，是该让外面那些人看看，我们的獠牙还在不在！”
宗主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传遍了整个长老殿。
“就按你说的办！”
他目光扫过所有长老，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从现在起，宗门进入战时状态。沈浪代我掌权，他的话，就是我的话。谁敢阳奉阴违，休怪本座不念同门之情！”
此言一出，再无杂音。
宗主亲自为沈浪站台，彻底断绝了保守派们任何反抗的念头。
“多谢宗主信任。”沈浪再次行了一礼。
他知道，第一关，过了。
内部的阻力暂时被压了下去，接下来，就要面对外面那七座大山了。
“好了，都散了吧。”宗主挥了挥手，“大长老留下，沈浪，你也留下，我们商议一下外面的事。”
其余长老如蒙大赦，纷纷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让他们倍感压抑的地方。
大长老的心腹，那个被夜凝一击重创的元婴长老，也在同伴的搀扶下，怨毒地瞥了沈浪一眼，狼狈退走。
很快，偌大的长老殿，只剩下沈浪、宗主、大长老，以及如同影子般站在沈浪身后的夜凝和古尘。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大长老站在那里，一张老脸青白交加，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宗主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坐回主位，揉了揉眉心：“说说吧，沈浪。你说对外要拖，怎么个拖法？山下那七大宗门的使者，可不是来跟我们喝茶的。”
沈浪笑了笑，走到殿中，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姿态比宗主还要随意。
“宗主，他们兴师动众而来，无非就是为了两样东西。”
“哪两样？”
“一名，二利。”沈浪伸出两根手指，“占一个道德制高点，将我们合欢宗钉在魔道帮凶的耻辱柱上，这是‘名’。再趁机打压、勒索、瓜分我宗的资源和地盘，这是‘利’。”
宗主点了点头，这分析与他想的别无二致。
大长老冷哼一声，沙哑地开口：“说这些谁不懂？关键是如何应对！难道你真以为凭你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让他们退兵？”
他的语气里依旧带着刺，但已经没了之前的底气。
“当然不是。”沈浪摇头，“对付流氓，讲道理是没用的，得用流氓的办法。”
他看向宗主，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他们不是要‘交代’吗？我就给他们一个大大的‘交代’。”
“我请求宗主，开启‘天欢镜’，我要与七宗使者，来一场全修真界都能看到的‘现场直播’！”
“什么？！”
宗主和大长老同时失声站了起来。
天欢镜，是合欢宗的镇宗法宝之一，并非用于攻伐，而是一件可以看到万里之外景象的异宝。若是以大法力催动，甚至能将镜像投射到整个大陆的主要城池上空。
但这样做的消耗也是巨大的，非到宗门生死存亡之际，绝不会轻易动用。
“你疯了？”大长老第一个反对，“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对我们有何好处？只会让我们更被动！”
“不。”沈浪否定道，“恰恰相反。现在舆论都在他们手上，我们说什么都没人信。只有把一切都摆在台面上，让他们当着天下人的面，亲口说出他们的诉求，我们才有反击的余地。”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他们不是喜欢站在道德高地上吗？那我就把这高地，给它垫得更高一点，高到让他们自己都下不来台。”
宗主重新坐了回去，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陷入了沉思。
这个计划，太冒险了。
一步走错，合欢宗将万劫不复。
可不知为何，看着沈浪那张自信满满的脸，他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赌一把？
赌赢了，合欢宗一扫颓势，重塑声威。
赌输了……大不了就是现在这个局面，还能坏到哪里去？
“好！”宗主猛地一拍扶手，“就依你！我亲自为你开启天欢镜！”
大长老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宗主一个严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沈浪笑了。
他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夜凝和古尘。
“夜凝，古尘前辈，你们的任务更重。”
“直播开始后，山门之外，定然会有无数想看热闹的，或者想浑水摸鱼的修士聚集。我需要你们两个，坐镇山门，维持秩序。”
沈浪的笑容变得森冷。
“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合欢宗，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的谈判，不需要任何杂音。谁敢在外面捣乱，不论是谁，来自哪个宗门……”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
“杀无赦。”
古尘倒吸一口凉气，但看到沈浪那不容置疑的样子，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凝的回应更简单，只有一个字。
“好。”
安排妥当，沈浪站起身，整了整自己那身依旧有些凌乱的粉色长袍。
“宗主，那弟子这就去会会他们。”
他转身朝着殿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冲着大长老露齿一笑。
“对了，大长老，别忘了监督资源上缴的事情。您孙子的那一百个巴掌，可还记在账上呢，别让我难做啊。”
话音落下，他的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大长老只觉得一口老血涌上喉咙，险些当场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