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主城的宗门选拔赛赛场,此刻被围得水泄不通,喊杀声、哄笑声、惊呼声交织在一起,掀翻了半座城的天。
刚走下擂台的苏小蛮甩了甩手里还冒着火星的混沌火,火舌蔫蔫地舔了舔她的指尖,半点凌厉气都没有,倒像是刚烤完红薯的余温。她瞥了眼被抬下去的对手——那名来自惊雷宗的弟子,兵器被烧得只剩个手柄,身上的道袍只焦了衣角,半点伤没受,却气得脸色涨红,指着苏小蛮骂“耍无赖”。
“耍无赖怎么了?”苏小蛮往嘴里塞了颗张胖子刚送来的糖炒栗子,含糊道,“我师父说了,摆烂的核心就是不伤人、不费力、还能赢,你技不如人,怪谁?”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喊“躺平宗的招式是真奇葩”,也有人嘀咕“看着没章法,偏偏就是赢了”。看台最高处,天剑门掌门柳长空的脸黑得像锅底,手里的茶杯被他捏得咔咔作响,茶水溅出来,烫了手都没察觉。
“一群野路子,也配踏足选拔赛的擂台?”柳长空身边的亲传弟子低声附和,“师父,等秦无殇上场,定要让她知道,脱离天剑门,跟着这种摆烂的宗门,是何等愚蠢。”
柳长空冷哼一声,目光死死锁向选手准备区——秦无殇正靠在柱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把磨得锃亮却毫无锋芒的木剑,眼皮耷拉着,像是随时能睡过去。她身前的赵铁柱正蹲在地上,给搬砖裹上一层薄薄的灵力,嘴里还念叨着“搬砖要讲究巧劲,砸兵器不砸人,符合师父的摆烂准则”,洛璃则蹲在他旁边,指尖逗着几只从赛场外钻进来的麻雀,麻雀叽叽喳喳,像是在跟她汇报什么。
林风依旧没露面,只让人送了张躺椅过来,摆在准备区的阴凉处,上面铺着软垫,还放了一碟瓜子、一壶凉茶,活脱脱把选拔赛赛场当成了自家后院。
“下一场,天剑门李青对战躺平宗秦无殇!”裁判的声音落下,整个赛场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秦无殇身上——谁都知道,她曾是天剑门最有天赋的弟子,如今叛出宗门跟着林风摆烂,这场对决,是天剑门摆明了要找回面子。
秦无殇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站起身,握着木剑走向擂台,步伐散漫,连半点临战的紧张感都没有。
李青是柳长空的亲传弟子之一,修为已至金丹后期,手里握着一把寒光凛凛的灵剑,上场后便祭出剑意,凌厉的剑气直逼秦无殇面门,引得观众一阵惊呼。
“秦无殇,念在同门一场,你若此刻跪下认错,回归天剑门,我便饶你一次!”李青的声音带着倨傲,剑意铺展开来,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住整个擂台。
秦无殇抬了抬眼皮,木剑随意地挥了挥,打散了面前的几道剑气,语气懒洋洋的:“认错?我跟着师父摆烂,每天不用练剑到半夜,不用被逼着内卷突破,日子舒坦得很,认什么错?”
话音落,她的木剑已刺出,招式散漫得像是随手乱挥,没有半点天剑门剑法的凌厉,却总能精准地避开李青的攻击,还时不时敲一下李青的灵剑剑柄,震得李青手腕发麻。
这就是秦无殇打磨出的“摆烂剑道”——不求快、不求狠,只求以最省力的方式,化解对手的所有攻势,耗到对手没脾气为止。
擂台下方,张胖子摇着折扇,看得啧啧称奇:“林小子教出来的徒弟,果然个个是人才,这剑法,看着像摸鱼,实则全是门道。”
可就在这时,秦无殇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木剑挥出的速度慢了半拍,原本游刃有余的躲闪,也出现了一丝破绽。李青抓住机会,灵剑直刺秦无殇心口,眼中闪过狠戾。
观众席上响起一阵惊呼,洛璃手里的麻雀突然炸了毛,扑棱着翅膀往擂台上飞。
秦无殇侧身避开,却明显有些吃力,她皱了皱眉,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压制着她体内的剑意,让她连调动灵力都变得滞涩。
“怎么回事?秦无殇怎么突然不行了?”台下有人疑惑,张胖子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他抬眼看向看台最高处,柳长空的袖口正微微颤动,指尖凝着一丝隐晦的剑意,而擂台四周的地面上,刻着几道极淡的符文,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剑意压制阵!”张胖子低骂一声,“柳长空这老东西,居然玩阴的!”
他立刻掏出一张传音符,捏碎传给林风,同时从储物袋里翻找着什么,嘴里念叨着:“还好老子早有准备,不然今天非得让林小子的徒弟栽在这!”
擂台上,李青见秦无殇被压制,气焰更盛:“秦无殇,没了天剑门的剑意传承,你连抬手都费劲!今日我便替师父清理门户,让你知道,摆烂练不出真本事!”
他的灵剑如暴雨般刺向秦无殇,每一招都带着金丹后期的全力,秦无殇靠着身法勉强躲闪,额头上已冒出细汗,木剑的挥动越来越慢,眼看就要被李青的灵剑刺中。
柳长空在看台上,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秦无殇,这就是你背叛天剑门的下场!今日不废了你,我柳长空的名字倒过来写!”
就在李青的灵剑即将触碰到秦无殇衣襟的瞬间,秦无殇突然停住了躲闪的脚步,闭了闭眼。
她想起林风常说的话:“摆烂不是认输,是换个方式赢。硬拼太累,能借力就借力,能摸鱼就摸鱼,反正赢了就行。”
摸鱼……
秦无殇猛地睁眼,手里的木剑不再躲闪,反而朝着李青灵剑的剑气迎了上去。她没有催动自身剑意,反而任由擂台四周的压制剑意涌入木剑,剑身轻轻一旋,如同顺水推舟,将李青的剑气和阵法的压制剑意,一并引向了李青自己。
“这是什么招式?”李青脸色大变,想要收招,却发现剑气如同附骨之蛆,被秦无殇的木剑引着,反过来冲向自己。他慌忙催动灵力抵挡,可阵法的压制剑意本就带着天剑门的本源,与他的剑意相冲,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炸开,震得他连连后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灵剑也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擂台上。
秦无殇收了木剑,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甚至还伸手拂了拂衣角的灰尘:“我说过,摆烂也能赢。你非要内卷硬拼,输了可不怪我。”
李青瘫坐在擂台上,又气又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裁判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高声宣布:“本场对决,躺平宗秦无殇胜!”
整个赛场瞬间炸开了锅,观众的欢呼声差点掀翻擂台,有人喊“摸鱼剑法太牛了”,有人骂柳长空“玩阴的还输了”,柳长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猛地拍碎了身前的桌子,却不敢当众发作——他布下剑意压制阵本就不合规矩,若是闹大了,反而丢天剑门的脸。
秦无殇走下擂台,赵铁柱立刻递上一瓶凉茶:“无殇姐,牛啊!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输了。”
苏小蛮也凑过来:“柳长空那老东西肯定使坏了,我刚才看到他偷偷动了手脚。”
秦无殇喝了口凉茶,摇了摇头:“无妨,师父的摆烂之道,本就不怕这些阴招。”
几人正说着,洛璃突然拉了拉秦无殇的衣角,小脸绷得紧紧的,指着赛场西北角的阴影处:“无殇姐,你看那边,有几个天剑门的弟子,在偷偷布置东西,还有几只乌鸦告诉我,他们说要联合其他宗门,在后面的比赛里,把我们躺平宗的所有人都困住,还说……还说要把你抓回天剑门,打断你的剑骨。”
秦无殇顺着洛璃指的方向看去,阴影处的人已经消失,只留下几道新刻的符文,比刚才的剑意压制阵复杂得多。
张胖子也走了过来,将一张黄纸符塞到秦无殇手里:“这是破阵符,柳长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后面的比赛,怕是还有更阴的招。我已经把这事告诉林小子了,他倒好,回了句‘输了就输了,大不了回边境摆烂’,真是气死人!”
可没人注意到,就在秦无殇接过破阵符的瞬间,一张折叠的纸条,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林风的躺椅旁。纸条上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凌厉如剑:“决赛之日,剑冢封魂阵启,秦无殇,必归天剑门,否则,躺平宗上下,皆为剑下亡魂。”
而此刻,主城城外的山林里,几道身着天剑门服饰的身影,正朝着主城的方向疾驰,为首之人的修为,已隐隐触及元婴期,手里握着的剑,泛着噬人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