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李蓉的包子铺重新开张了。
城中村的夜市一下子热闹起来。李蓉在诊所的建议下,不仅重开了包子铺,还顺带卖起了馄饨和面条。傍晚时分,包子铺门口支起了几张折叠桌,很快就坐满了人。
“李姐,来两笼包子,一碗馄饨!”
“我要一碗炸酱面!”
“好嘞,马上来!”李蓉忙得团团转,脸上却带着久违的笑容。
王大柱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只能帮着收收钱、擦擦桌子,但夫妻俩配合默契,生意比之前还要好。
张启云也来捧场了,和陈文几人坐了一桌。
“李姐这手艺,真是没话说。”大壮咬了一口包子,满嘴流油,“这肉馅调得,绝了!”
陈文笑道:“那是,不然怎么叫‘李记包子’呢。张兄弟,你也多吃点。”
张启云点点头,夹了个包子。味道确实不错,皮薄馅大,汤汁鲜美。
夜市渐渐热闹起来。除了李蓉的包子铺,还有其他小摊贩:卖烧烤的、卖煎饼的、卖水果的……整条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
这就是城中村的生活,简单,热闹,真实。
张启云喜欢这种氛围。比起那些豪门宴会的虚与委蛇,他更愿意坐在这里,吃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听街坊邻居唠家常。
但宁静总是短暂的。
晚上八点多,夜市最热闹的时候,一群人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七八个年轻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紧身背心,露出大片的纹身。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嘴里叼着烟,一副嚣张的模样。
“哟,李姐,包子铺重开了?也不跟兄弟说一声,好来给你捧场啊。”光头走到包子铺前,一脚踩在凳子上。
李蓉脸色一变,连忙上前:“彪哥,您来了。快坐,我给您弄点吃的。”
“吃什么吃?”光头摆摆手,“李姐,你这铺子重开,规矩懂不懂?这片夜市,是我彪哥罩着的。想要在这儿做生意,得交保护费。”
“保护费?”李蓉愣住了,“以前没听说过啊……”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光头吐了口烟圈,“从今天起,这条街每个摊位,每个月两千。交钱,保你平安。不交……”
他冷笑一声,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
夜市一下子安静下来。其他摊主都敢怒不敢言,显然这个彪哥不是第一次来闹事了。
王大柱站起来,赔着笑脸:“彪哥,您看我们这小本生意,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个钱。能不能少点……”
“少点?”光头斜眼看他,“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呢?还讨价还价?我告诉你,两千,一分不能少!今天就得交,不交就别想在这儿摆摊!”
“你……”王大柱气得脸色发白,但看到对方人多势众,又不敢发作。
李蓉急得直掉眼泪:“彪哥,我们真的没钱。我男人刚大病一场,花光了积蓄。您行行好,宽限几天……”
“宽限?”光头哈哈大笑,“行啊,我给你宽限。不过……”
他色眯眯地打量着李蓉:“李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风韵犹存啊。要不这样,你陪兄弟几个喝顿酒,这钱,我就给你免了?”
说着,他伸手要去摸李蓉的脸。
“住手!”
一声冷喝,张启云站了起来。
光头转过头,看到张启云,嗤笑一声:“哟,哪来的小白脸?想英雄救美?”
陈文几人也站了起来,站到张启云身边。
“彪哥是吧?”张启云平静地说,“这条街是公共区域,不是你的地盘。收保护费,是违法的。”
“违法?”光头哈哈大笑,“小子,你第一天来江城吧?在这一片,老子就是法!识相的就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他身后的小弟们围了上来,一个个摩拳擦掌。
夜市上的人都退开了,生怕被波及。有人小声议论:“这下麻烦了,彪哥是这一带的混混头子,手底下有几十号人。”
“那个年轻人是谁?敢跟彪哥叫板?”
“好像是城中村新来的医生,听说医术不错,但招惹彪哥,恐怕要吃亏。”
张启云看着光头,眼神渐冷:“我给你三秒钟,滚出这条街。否则,后果自负。”
“哈哈哈!”光头笑得前仰后合,“兄弟们,听到没?他让我滚?还后果自负?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后果!”
他一挥手:“给我砸!把这破摊子砸了!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老大!”
几个混混应声上前,就要动手。
张启云动了。
快如闪电。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听“砰砰砰”几声闷响,冲在最前面的三个混混已经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光头愣住了。
其他混混也愣住了。
夜市上的人都愣住了。
张启云站在原地,仿佛从来没动过。他掸了掸衣角,淡淡道:“还有谁要动手?”
光头反应过来,脸色狰狞:“妈的,还是个练家子!一起上!”
剩下的四个混混一起冲了上来,有的挥拳,有的踢腿,配合默契,显然是经常打架的老手。
但在张启云眼里,这些人的动作慢得像蜗牛。
他身形一闪,避开正面攻击,同时出手如电。
一指点中一人肋下,那人惨叫一声,瘫软在地。一掌拍中一人胸口,那人倒飞出去,撞翻了旁边的桌子。一脚踢中一人膝盖,那人“咔嚓”一声,跪倒在地。最后一拳,正中最后一人面门,那人鼻血狂喷,仰面倒下。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
七个混混,全部倒地,哀嚎不止。
光头傻眼了,嘴里的烟掉在地上都没发觉。
张启云一步步走向他:“现在,轮到你了。”
“你……你别过来!”光头连连后退,从腰后掏出一把弹簧刀,“我警告你,我大哥是赵家的人!你敢动我,赵家不会放过你!”
赵家?
张启云眼神一凝。果然是赵家在背后搞鬼。
“赵家?”他冷笑,“赵明轩还在局子里蹲着,赵天雄自身难保。你觉得,赵家还会管你这种小角色?”
光头脸色一变:“你……你是谁?”
“张启云。”
听到这个名字,光头腿一软,差点跪下。
张启云!最近江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神医!连赵明轩都栽在他手里!
“张……张医生,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光头立刻变脸,赔着笑脸,“我这就滚,这就滚!”
“滚?”张启云看着他,“你砸了摊子,吓坏了人,一句滚就完了?”
“我赔!我赔钱!”光头连忙掏钱包,把里面的现金全拿出来,大概有三四千,“这些够不够?不够我明天再送!”
张启云接过钱,扔给李蓉:“李姐,收着,算是他们的赔偿。”
他又看向光头:“从今天起,这条街,不准你再踏进一步。还有,告诉你那些狐朋狗友,谁再敢来夜市收保护费,我见一次打一次。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光头连连点头。
“滚吧。”
光头如蒙大赦,带着一群小弟连滚爬地跑了。
夜市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张医生好样的!”
“这帮混混早就该收拾了!”
“以后有张医生在,咱们夜市就安全了!”
李蓉和王大柱走到张启云面前,千恩万谢。
“张医生,又给您添麻烦了……”李蓉愧疚地说。
“不麻烦。”张启云摆摆手,“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越怕他,他越嚣张。以后他要是再来,直接报警,或者来找我。”
“谢谢,谢谢……”
夜市恢复了热闹,甚至比之前更热闹了。张启云刚才那几下,彻底打出了威风。现在整个城中村都知道,新来的张医生不仅医术好,功夫也厉害。
陈文几人围着张启云,一脸崇拜。
“张兄弟,你刚才那几招太帅了!教教我们呗!”
“就是就是,我也想学!”
张启云笑道:“想学可以,但从基本功开始。明天早上六点,诊所后院,我教你们打拳。”
“太好了!”
几人正说着,一个身影悄悄走了过来。
是林晚晴。
她今天穿得很朴素,白色t恤,牛仔裤,戴着口罩和帽子,几乎认不出来。但张启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你怎么来了?”张启云问。
林晚晴摘下口罩,眼中带着担忧:“我听说夜市这边有混混闹事,就过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没事。”张启云淡淡地说,“几个小混混而已。”
林晚晴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那个彪哥,是赵家养的打手。你打了他,赵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张启云说,“赵家想找我麻烦,随时可以来。”
“你……”林晚晴咬了咬嘴唇,“你为什么要这么倔?赵家在江城的势力太大了,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的。我……我可以帮你离开江城,去一个赵家找不到的地方……”
“不用了。”张启云打断她,“我不会离开江城。赵家想玩,我奉陪到底。”
林晚晴看着他,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你小心点。”她最终说,“赵家请了个很厉害的高手,据说已经到了化劲层次。你不是他的对手。”
“化劲?”张启云眼神一凝,“你从哪儿听说的?”
“赵明轩告诉我的。”林晚晴说,“他虽然被抓了,但赵家还在运作。那个高手叫‘瞎子’,是从南洋请来的,专门对付你。”
瞎子……
张启云想起陈文之前说过的话:码头来的那个瞎子,走路不用人扶,但谁靠近他三米内就会摔倒。
果然是高手。
“我知道了。”张启云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林晚晴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戴上口罩离开了。
陈文凑过来,小声问:“张兄弟,林小姐这是……”
“没什么。”张启云收回目光,“继续吃饭吧。”
但气氛已经不一样了。
赵家请来了化劲高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暗劲和化劲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十个暗劲巅峰,也打不过一个化劲初期。
张启云虽然已经恢复到暗劲巅峰,但面对化劲高手,胜算不大。
但他没有退缩的意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不过,也要打。
吃完宵夜,张启云回到诊所,没有休息,而是开始准备。
他从药箱里取出所有能用的东西:符箓、丹药、法器……一一检查,确认状态。
然后,他拿出那本从师父那里得来的《太清秘录》,翻到记载阵法的那一页。
“九宫八卦阵”。
这是一种攻防一体的阵法,需要九件法器作为阵眼,按照九宫方位排列。阵法一旦布成,可以困住化劲高手,甚至能伤到更高层次的存在。
但布阵需要时间和材料,而且不能移动。
张启云想了想,决定在诊所后院布一个简化版的阵法。不需要九件法器,用九张特制的符箓代替,虽然威力会打折扣,但困住化劲初期的高手应该没问题。
说干就干。
他取出朱砂和黄纸,开始画符。这一次,他画的不是普通的驱邪符,而是“九宫符”,每一张都对应一个宫位,彼此呼应,组成阵法。
画符是极其耗费心神的事,尤其是这种高级符箓。九张符画完,天已经蒙蒙亮了。
张启云脸色苍白,但眼中精光闪烁。
他把九张符按照九宫方位,贴在诊所后院的九个位置。然后咬破指尖,在每一张符上滴了一滴血。
“九宫八卦,阵起!”
随着他一声低喝,九张符同时亮起金光,彼此连接,形成一个肉眼看不见的阵法,将整个后院笼罩其中。
阵法成型的瞬间,院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让人心悸。
张启云感受着阵法的威力,满意地点点头。
有了这个阵法,就算瞎子来了,他也有了一战之力。
刚布完阵,陈文几人就来了。他们按照约定,早上六点来学拳。
“张兄弟,我们来了!”大壮兴致勃勃地说。
但一进后院,他们就感觉到不对劲。
“咦?怎么感觉……怪怪的?”陈文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是阵法。”张启云没有隐瞒,“我布了个防御阵法,以防万一。你们就在阵外练,不要进去。”
“阵法?”几人瞪大了眼睛,“张兄弟,你还会这个?”
“略懂一点。”张启云说,“好了,开始练拳。今天教你们‘太清拳’的第一式,起手式。”
太清拳是太清观的基础拳法,讲究以柔克刚,以静制动。虽然简单,但练到高深处,威力不亚于任何高级拳法。
张启云亲自示范,一招一式,讲解要领。
陈文几人学得很认真,虽然动作笨拙,但态度端正。
练了一个小时,几人已经满头大汗,但精神奕奕。
“张兄弟,这拳法真不一般!”陈文兴奋地说,“我感觉练完一遍,浑身舒畅,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那是因为拳法配合了呼吸法,能调动体内气血。”张启云说,“记住,练拳不只是练招式,更要练呼吸,练心境。心静,拳才能稳。”
“明白了!”
正说着,诊所外传来敲门声。
这么早,谁会来?
陈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苏媚和青云道长。
“张医生,打扰了。”苏媚脸色凝重,“出事了。”
“什么事?”
青云道长上前一步,沉声道:“昨晚,江城又发生了一起怪事。西郊的一个养猪场,一百多头猪一夜之间全部死亡,死状诡异,像是被吸干了精气。”
“吸干精气?”张启云眉头一皱。
“更奇怪的是,”苏媚补充道,“现场发现了这个。”
她递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猪圈的墙壁,墙上画着一个黑色的莲花图案,和之前那个地下室里的一模一样。
而在莲花中心,用血写着两个字:
“张启云。”
张启云看着照片,眼神渐冷。
挑衅。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玄阴门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猖狂了。他们这是在告诉他:我们来了,我们不怕你。
“还有,”青云道长说,“我昨晚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江城将有大灾。源头,就在鬼哭涧。”
鬼哭涧……
又是鬼哭涧。
张启云想起王大柱说的红色光芒和爬行声,想起那个被封印的阴魂,想起玄阴聚煞阵……
那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道长,卦象还能看出什么?”
青云道长摇头:“天机混沌,看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场灾祸,和你有莫大关系。张道友,你要小心了。”
张启云点点头:“我知道。既然他们找上门来,那我就去会会他们。”
“你要去鬼哭涧?”苏媚急道,“太危险了!我爷爷说,那里可能藏着玄阴门的秘密基地,高手如云。你一个人去,是送死!”
“那就不是一个人。”张启云说,“道长,您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青云道长沉吟片刻:“斩妖除魔,是我辈本分。既然玄阴门为祸江城,贫道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但仅凭你我二人,恐怕还不够。”
“那加上我呢?”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转头,只见周天豪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气息沉稳,显然是高手。
“周先生?”张启云有些意外。
“张医生,你救了我女儿,这份恩情,周某铭记于心。”周天豪正色道,“玄阴门为祸江城,不仅害了你,也害了很多无辜的人。我周天豪虽然是个商人,但也懂得道义二字。这次,我愿倾尽全力,助你铲除玄阴门!”
张启云看着周天豪,又看了看青云道长和苏媚。
他不是一个人。
他有朋友,有同道,有愿意帮他的人。
这就够了。
“好。”张启云点头,“那我们,就去鬼哭涧,会会这个玄阴门!”
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赵家请的那个瞎子,必须先解决。
否则,他去鬼哭涧的时候,后院起火,就麻烦了。
“周先生,道长,苏小姐,给我三天时间。”张启云说,“三天后,我们出发去鬼哭涧。这三天,我要先解决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周天豪问。
“赵家请来的那个瞎子。”张启云眼中寒光一闪,“我要让他知道,江城,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
众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
这一战,不可避免。
而这一战的胜负,将决定江城的命运。
张启云握紧拳头。
来吧。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他张启云,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