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抢救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
张启云用银针封住她的心脉,阻止阴邪之气继续侵蚀,然后用艾草熏烤她的七窍,将侵入体内的阴邪之气一点点逼出。整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当最后一丝黑气从小女孩口鼻中溢出时,张启云已经脸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
“好了。”他收起银针,“阴邪之气已经逼出来了,但她魂魄受损,需要静养。我开个安神定魄的方子,服用七天,就能恢复。”
年轻妈妈抱着已经恢复呼吸的女儿,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鞠躬。
张启云摆摆手,让李蓉带她们去抓药。
送走这对母女,张启云坐在诊室里,神色凝重。
气球上的符文,与王百万镜子上的符文同源,这证明伪神教已经开始大规模对普通人下手了。而且手段越来越隐蔽,从镜子、饼干,到气球,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东西,防不胜防。
“必须尽快找到伪神教的据点,摧毁他们的制作工坊。”张启云喃喃自语。
但江城这么大,伪神教又擅长隐匿,到哪里去找?
正思考着,诊所外又传来汽车引擎声。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男子约莫四十岁,神色焦急,手里还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瘦得皮包骨头,脸色蜡黄,眼睛无神,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医生!医生在吗?”中年男子冲进诊所,声音沙哑,“救救我儿子!”
李蓉连忙上前:“先生,您别急,慢慢说。孩子怎么了?”
“我儿子……我儿子已经半个月没吃东西了!”中年男子急得快哭出来,“吃什么吐什么,喝水都吐!去了好几家医院,检查都做了,就是查不出原因!眼看着一天天瘦下去……再这样下去,我怕他……”
张启云走出诊室:“把孩子抱进来。”
中年男子看到张启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您就是张医生?求您救救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张启云示意他坐下,然后检查小男孩的情况。
很瘦,非常瘦。七八岁的孩子,体重可能还不到四十斤。皮肤干燥,嘴唇干裂,眼神涣散,呼吸微弱。
搭脉诊断,脉象很怪——胃脉几乎摸不到,脾脉虚弱,但奇怪的是,心脉和肝脉却异常亢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消耗他的精气。
“什么时候开始的?”张启云问。
“半个月前。”中年男子回忆道,“那天是他生日,我们给他办了生日派对,来了很多小朋友。那天晚上他吃了很多蛋糕和零食,睡到半夜突然说肚子疼,然后就吐了。从那以后,就再也吃不下东西了。”
“生日派对?”张启云眼神一凝,“在哪里办的?都来了哪些人?”
“在我们家办的。”中年男子说,“来的都是他的同学和朋友,还有……还有我生意上的几个合作伙伴,带着孩子一起来的。”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或者送了特别的礼物?”
“特别的人……”中年男子想了想,“有一个,是我最近合作的一个老板,姓陈,做进出口生意的。他带了一个大师来,说是从东南亚请来的,很厉害。那个大师还给我儿子送了一个护身符,说是能保平安。”
护身符?
张启云心中一动:“护身符在哪?”
“我儿子一直戴着。”中年男子说着,从小男孩脖子上取下一个红色的锦囊。
张启云接过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黑色的木牌,木牌上刻着诡异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阴邪气息。
果然!
又是伪神教的手段!
“这护身符有问题。”张启云说,“您说的那个陈老板和大师,现在在哪?”
“陈老板……我最近联系不上他了。”中年男子脸色微变,“张医生,您的意思是……”
“您儿子不是生病,是中邪了。”张启云直言不讳,“这个护身符被人下了咒,戴在身上会让人食欲不振,日渐消瘦,最后活活饿死。”
中年男子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陈老板他为什么要害我儿子?”
“具体原因不清楚,但肯定与利益有关。”张启云说,“您最近是不是在和陈老板竞争什么项目?”
中年男子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是!我们在竞争城西的一块地皮!陈老板一直想拿下,但我在政府那边有关系,他争不过我。难道……难道就为了一块地皮,他就要害死我儿子?”
“对有些人来说,利益大于一切。”张启云冷冷地说,“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救孩子。”
他将木牌放在桌上,取出三张符纸,分别贴在小男孩的额头、胸口和肚脐上。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太清破咒,邪祟退散!”
符纸亮起金光,小男孩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口中发出“呃呃”的怪声。突然,他张开嘴,吐出一团黑色的黏液!
那黏液落在地上,竟然还在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中年男子吓得后退一步:“这……这是什么?”
“咒术的实体化。”张启云取出一张符纸,点燃后扔在黏液上。黏液在金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最终被烧成灰烬。
随着黏液被烧毁,小男孩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蜡黄色褪去,露出了一丝红润。他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说:“爸爸……我饿……”
中年男子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饿……饿就好!饿就好!爸爸这就给你弄吃的!”
张启云拦住他:“别急,他肠胃虚弱了半个月,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先喝点小米粥,慢慢调理。”
他又开了一个方子:“按这个方子抓药,每天一剂,连服七天。这段时间饮食要清淡,以粥和汤为主,不要吃肉和油腻的东西。”
中年男子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记住了!张医生,太谢谢您了!您救了我儿子的命!”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刷刷写下一串数字,递给张启云:“张医生,这是一百万,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您一定要收下!”
张启云看都没看支票:“王老板,钱就不必了。如果您真想谢我,帮我一个忙。”
“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办!”
“帮我查查那个陈老板的底细。”张启云说,“特别是他与伪神教的关系。还有,他在江城有哪些产业,经常去哪些地方。”
中年男子——王天豪,江城本地富商,做房地产生意的——立刻点头:“没问题!陈天明那个王八蛋,敢害我儿子,我跟他没完!张医生您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把他查个底朝天!”
张启云点头:“那就拜托了。不过王老板,查归查,不要打草惊蛇。伪神教那些人不是普通罪犯,很危险。”
“我明白。”王天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动我儿子,就是触了我的逆鳞。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送走王天豪父子,已经是傍晚时分。
张启云坐在诊室里,看着桌上那块黑色的木牌,神色凝重。
短短一天之内,连续遇到三起伪神教的案件——王百万的镜子,小女孩的气球,王天豪儿子的护身符。
这绝对不是巧合。
伪神教在江城的活动,越来越猖獗了。
而且,他们的目标似乎有所变化——从普通市民,开始转向富商阶层。
为什么?
张启云沉思。
伪神教需要钱,需要资源,这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段?直接勒索不是更简单吗?
除非……
他们不只是要钱。
他们是在筛选。
筛选那些容易控制的人,筛选那些有利用价值的人。
王百万是省城的房地产大亨,王天豪是江城的本地富商。这两个人,都有钱,有关系,有资源。
如果控制了他们,伪神教就能获得大量的资金和人脉,为他们的阴谋提供支持。
而且,从王天豪儿子这件事看,伪神教的手段越来越隐蔽,越来越难以防范。护身符这种东西,谁会怀疑?
“张医生,该吃饭了。”李蓉端着饭菜走进来,“忙了一天了,休息一下吧。”
张启云回过神来,接过饭菜:“谢谢李阿姨。”
“谢什么,应该的。”李蓉在旁边坐下,看着张启云疲惫的脸色,心疼地说,“张医生,您也别太拼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要是累倒了,那些病人怎么办?”
张启云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那就多吃点。”李蓉把菜往他面前推了推,“我特意炖了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张启云喝着鸡汤,突然问:“李阿姨,如果您身边有人突然变得很奇怪,比如突然很有钱,或者突然性格大变,您会怎么想?”
李蓉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问问。”
李蓉想了想:“那得看具体情况。如果是靠正当手段赚的钱,那是本事。如果是来路不明的钱,那就要小心了。至于性格大变……除非是受了什么重大刺激,否则一个人不可能突然就变了。”
她顿了顿,又说:“张医生,您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张启云点点头:“我怀疑,江城有一些富人已经被伪神教控制了。他们表面上还是正常人,但可能已经被下了咒,或者被洗脑了。”
李蓉脸色一变:“那……那怎么办?”
“找到他们,救他们。”张启云说,“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先找到伪神教的据点,摧毁他们的咒术工坊。否则,救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正说着,诊所的门被推开,苏媚和秦月走了进来。
“张医生,有情况。”秦月神色凝重,“我们接到报案,城南有一家三口突然昏迷,症状和王天豪儿子很像——食不下咽,日渐消瘦,最后昏迷不醒。而且,他们家里也找到了类似的护身符。”
张启云放下筷子:“地址给我,我现在就去。”
“我跟你一起去。”秦月说,“苏小姐,麻烦你照看一下诊所。”
苏媚点头:“你们小心。”
张启云和秦月匆匆离开诊所,驱车前往城南。
路上,秦月说:“那一家三口姓刘,是做建材生意的。丈夫刘建国,妻子王秀英,儿子刘小虎,八岁。三天前,他们一家去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婚礼,回来后就开始不舒服。先是儿子吃不下饭,然后是妻子,最后是丈夫。今天早上,三个人都昏迷了,邻居发现后报的警。”
“婚礼?”张启云问,“在哪办的?都有谁参加?”
“在江城大酒店办的,新郎是刘建国的生意伙伴,叫李强。”秦月说,“我们查了李强的背景,没什么问题。但婚礼上来了一个大师,据说是新郎从泰国请来的,给每个客人都送了护身符。”
又是护身符!
又是大师!
张启云眼神冰冷。
伪神教,你们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车子很快到达城南的一个小区。
刘建国家的门开着,里面有几个警察在勘查现场。看到秦月,一个年轻警察走了过来:“秦队,您来了。”
“情况怎么样?”秦月问。
“三个人都昏迷了,已经送到医院抢救。”年轻警察说,“我们在家里找到了三个护身符,都是一样的。”他递过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三个红色的锦囊。
张启云接过证物袋,打开一看,里面的木牌与王天豪儿子那个一模一样,连符文都丝毫不差。
“批量生产的。”张启云沉声道,“伪神教在江城一定有制作工坊,而且规模不小。”
他环顾四周,开启天眼。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阴邪之气,与护身符上的气息同源。但奇怪的是,气息最浓的地方不是卧室,而是……厨房?
张启云走进厨房。
厨房很整洁,但灶台上放着一个锅,锅里还有半锅没吃完的粥。
“这粥是什么时候煮的?”张启云问。
年轻警察说:“据邻居说,刘家三天前从婚礼回来后,就只喝粥,别的什么都不吃。这锅粥应该是昨天煮的。”
张启云用勺子舀起一点粥,仔细观察。
粥很普通,大米粥,但米粒中夹杂着一些黑色的颗粒,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秦月凑过来看。
张启云用镊子夹起一粒黑色颗粒,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脸色一变:“是咒术的载体。有人把咒术下在米里,他们吃了这些米,咒术就进入体内了。”
“米?”秦月震惊,“那这些米是哪来的?”
张启云看向厨房角落的米缸:“检查一下米缸里的米。”
年轻警察打开米缸,里面还有半缸米。张启云抓了一把,仔细查看,果然,米粒中混杂着大量的黑色颗粒。
“米有问题。”张启云说,“这些米是哪买的?”
秦月立刻让人去查。
半小时后,消息传来——这些米是刘建国从一个新开的米店买的,那家米店叫“福满多”,在城南菜市场,开业不到一个月,生意很好,很多附近居民都在那里买米。
“福满多……”张启云冷笑,“真是好名字。走吧,去那家米店看看。”
夜幕降临,城南菜市场已经收摊了,只有几家店铺还亮着灯。
“福满多”米店就在菜市场入口处,卷帘门已经拉下一半,里面还有灯光透出。
张启云和秦月走到店门口,秦月敲了敲门:“有人吗?警察查案。”
里面没有回应。
张启云开启天眼,透过卷帘门看向里面。
店里没人,但后堂有一个人影在晃动,似乎在收拾东西。
“里面有人,要跑。”张启云低声道。
秦月立刻示意身后的警察:“破门!”
两个警察上前,用力撞开卷帘门。
门开的瞬间,一道黑影从后门窜出,朝着菜市场深处跑去!
“站住!”秦月拔腿就追。
张启云比她更快,身影一闪,已经追了出去。
那道黑影跑得很快,对菜市场的地形很熟悉,左拐右拐,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但张启云的速度更快,几个起落就追上了他,一把抓住他的后领。
“还想跑?”
黑影挣扎着回头,露出一张惊恐的脸——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长相普通,但眼神中带着一股邪气。
“你们……你们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男子大叫。
张启云冷笑:“什么都没做?那你跑什么?”
“我……我害怕!”
“怕什么?”秦月赶了过来,“我们又没说你是罪犯。”
男子语塞。
张启云放开他,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股真气注入他体内,封住了他的经脉。
“说吧,那些米里的黑色颗粒是什么?谁让你这么做的?”
男子脸色大变:“什么黑色颗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张启云眼神一冷,“那就让你看看。”
他拿出一张符纸,贴在男子额头上。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太清显形,邪祟现踪!”
符纸燃烧起来,男子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颤抖。从他的七窍中,冒出缕缕黑气,那黑气在空中凝聚,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正是伪神教的符文!
“现在,你还说不知道吗?”张启云冷冷地问。
男子瘫倒在地,面如死灰:“我……我说……是……是一个黑袍人让我做的……他给了我一种黑色的粉末,让我掺在米里卖……说能赚钱……”
“黑袍人?长什么样?”
“不知道……他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但他腰间有一块玉佩,黑色的,会发光……”
又是黑袍人!
又是玉佩!
张启云和秦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伪神教在江城的网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庞大,更加隐蔽。
从镜子到气球,从护身符到米,他们的手段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而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目标——控制江城,为伪神降临做准备。
“带回去,仔细审问。”秦月对身后的警察说。
警察将男子铐起来,押上警车。
张启云站在米店门口,看着漆黑的夜空,心中涌起一股紧迫感。
时间不多了。
伪神教的阴谋已经展开,如果再不阻止,整个江城都将沦陷。
而他能做的,就是争分夺秒,找到所有的据点,摧毁所有的阴谋。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救那些已经被控制的人。
比如刘建国一家,比如那些买了毒米的居民。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他,必须赢。
为了这座城市的安宁,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
也为了,太清观的传承和使命。
夜风中,张启云的身影显得格外坚定。
前路凶险,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是守护者。
因为这是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