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豪从“天上人间”回来的第二天,太清堂诊所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这阵势把李蓉吓了一跳。自从张启云在诊所坐诊以来,病人虽多,但大多是寻常百姓,从没见过这么多豪车停在巷口,西装革履的老板、珠光宝气的贵妇挤在并不宽敞的候诊室里。
“张医生,这是怎么回事?”李蓉忙得满头大汗,趁着倒水的间隙问道。
张启云从诊室窗户望出去,眉头微皱。他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昨晚在“天上人间”参加过晚宴的富商。
“看来王老板的‘宣传’起作用了。”他淡淡地说。
昨晚的事,王天豪连夜向他做了详细汇报。那些喝了“长生液”的富商们,虽然当时没出什么状况,但一夜过后,各种隐疾开始显现。有的旧病复发,有的出现诡异的症状,这才想起王天豪提起过的“神医张启云”。
“张医生,下一个病人是宏达集团的赵董。”李蓉递上挂号单,“他说头疼欲裂,已经吃了三颗止痛药都不管用。”
“让他进来吧。”
赵宏达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进诊室就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额头布满冷汗。
“张医生,救我……”他有气无力地说,“我这头疼得像是要炸开,昨晚在陈明那里喝了什么‘长生液’后就开始不对劲……”
张启云没有多问,直接搭脉。手指刚触到赵宏达的脉搏,就感觉到一股阴寒的邪气在他体内乱窜。
“赵董昨晚还吃了什么?”张启云问。
“没吃什么啊,就是正常的晚宴……”赵宏达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晚宴上有一道‘养生羹’,说是用几十种名贵药材熬的,大家都喝了。”
“养生羹。”张启云冷笑,“恐怕是引子,用来激活‘长生液’中的邪毒。”
他取出银针:“赵董,我要给你针灸,可能会有些痛。”
“只要能治好,怎么都行!”
张启云手法如电,九根银针分别刺入赵宏达头部的九个穴位。每一针都精准地扎在邪气聚集之处,针尖微颤,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随着银针的刺入,赵宏达感觉头痛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半小时后,张启云收针,赵宏达已经能正常站立,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神了!真是神了!”赵宏达激动得语无伦次,“张医生,您开个价,多少钱我都给!”
“诊金按诊所标准,一百元。”张启云平静地说,“另外,我给你开个方子,连续服用七天,清除体内残余的邪毒。”
赵宏达愣住了:“一百元?这……这怎么行?我请的那些专家,出诊费都要五位数……”
“这里是太清堂,不是专家的诊所。”张启云开始写处方,“不过赵董,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你体内这邪毒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种下的。若想彻底摆脱,就不要再接触那些来历不明的‘补品’,特别是陈明给的东西。”
赵宏达脸色一变,压低声音:“张医生,您的意思是……陈明他……”
“有些话,点到为止。”张启云将处方递给他,“按时服药,清淡饮食,七天后回来复查。”
送走赵宏达,张启云看着门外排队的富人们,心中叹息。
这些人,身居高位,家财万贯,却最容易成为伪神教的目标。因为他们渴望健康长寿,渴望青春永驻,正是邪教最爱的猎物。
“下一位。”他说。
一上午,张启云看了十二个病人,全都是昨晚在“天上人间”喝过“长生液”的富商。症状大同小异:有的头疼,有的胸闷,有的出现幻觉,有的浑身无力。
每一个,张启云都用针灸和药物为他们驱除了邪毒,并郑重警告远离伪神教。
中午休息时,李蓉一边整理病历一边感叹:“张医生,这些有钱人平时看着光鲜,原来也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贪婪是人的本性。”张启云喝了口水,“伪神教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那王老板会不会有危险?他昨晚也在场,陈明会不会怀疑他?”
“已经怀疑了。”张启云说,“所以王老板这几天很谨慎。不过没关系,怀疑归怀疑,只要没有证据,陈明不敢轻举妄动。”
正说着,秦月来了。
“张医生,忙了一上午吧?”秦月提着一个饭盒,“我带了午饭,一起吃点。”
三人就在诊室里简单吃了午饭。秦月边吃边说:“我查了‘天上人间’的监控,昨晚的晚宴确实有问题。那些端茶倒水的服务员,有几个是伪神教的信徒,他们在食物和酒水里做了手脚。”
“能抓人吗?”李蓉问。
“证据不足。”秦月摇头,“监控只能拍到他们在后厨停留,不能证明他们投毒。而且那些‘长生液’,送去化验了,成分都是合法药材,只是配比诡异。从法律上讲,构不成犯罪。”
张启云并不意外:“伪神教行事谨慎,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秦月压低声音,“我们监听了陈明的手机,发现他今天上午接了一个神秘电话。通话很短,只有十几秒,但提到了一个词——‘血月祭’。”
“血月祭?”张启云眉头一皱。
“你知道这是什么?”
“古籍中有记载,血月当空之时,用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鲜血进行祭祀,可以召唤邪神降临。”张启云脸色凝重,“但那是失传已久的邪术,清云怎么会知道?”
“看来他已经不满足于慢慢渗透,要加快速度了。”秦月说,“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血月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秦月拿出手机,调出天文预报,“天气预报说,三天后是本月最大满月,而且会出现月全食,也就是血月。”
三天。
时间紧迫。
“通知清玄师伯和王老板,今晚在太清堂开会。”张启云说,“我们必须制定计划,阻止这场祭祀。”
下午,诊所继续忙碌。
富人们的口耳相传,让太清堂的名声在江城富人圈迅速传开。除了昨晚的“受害者”,更多慕名而来的富人开始登门求医。
张启云来者不拒,但每一例都仔细诊断。他发现,很多人虽然没有直接接触伪神教,但体内已经积累了各种邪气——有的是佩戴了伪神教售卖的“开光”饰品,有的是家里摆放了所谓的“风水宝物”,有的甚至只是参加过伪神教组织的“养生讲座”。
“张医生,我这玉佛是花了大价钱从一位大师那里请的,说是能保平安。”一位贵妇递上一个精致的玉佛,“可自从戴上它,我就老是做噩梦。”
张启云接过玉佛,入手冰凉。他运起真气探查,果然在佛像内部发现了一个微小的邪术印记。
“这佛像是被人动了手脚。”他将玉佛还给贵妇,“我建议您不要再戴了,最好销毁。”
“啊?可是我花了八十万……”
“八十万买来的是灾祸,不是平安。”张启云严肃地说,“夫人,真正的护身之物,不在于价格,而在于制作者的心念。这尊佛像被注入了邪念,长期佩戴会消耗您的精气神,轻则多病,重则……”
他没说下去,但贵妇已经吓得脸色发白。
“那我该怎么办?”
“我给您画一道净符,您带回家,连同佛像一起烧掉。”张启云取出一张黄纸,以朱砂笔快速画了一道符,“记住,烧的时候要心诚,默念‘邪祟退散’。”
“谢谢张医生!谢谢!”
送走贵妇,张启云对李蓉说:“李阿姨,以后再有佩戴法器的病人,你留意一下,如果是伪神教流出的,提醒他们处理掉。”
“好的。”李蓉点头,“不过张医生,这样下去,咱们会不会得罪伪神教?我听说他们势力很大……”
“不得罪也得罪了。”张启云平静地说,“既然选择对抗邪教,就要有承受风险的觉悟。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诊所和所有人的安全。”
傍晚,最后一个病人离开后,张启云让李蓉提前下班。
“今晚我们有重要会议,您先回去吧,记得锁好门窗,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李蓉担忧地看着他:“张医生,您也要小心。”
“放心。”
李蓉离开后不久,清玄、秦月和王天豪陆续到了。
四人聚在张启云的书房,门紧闭,窗帘拉严。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张启云开门见山,“三天后血月之夜,伪神教要举行‘血月祭’。我们必须阻止。”
“祭祀地点确定了吗?”清玄问。
“还没有。”秦月说,“陈明的通话太简短,只提到‘血月祭’,没提地点。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大规模的邪教活动,需要一个足够隐蔽、又能容纳众多信徒的场所。”
“废弃工厂?地下车库?还是……”王天豪思索着。
张启云摊开江城地图:“清玄师伯,您认为从风水角度看,哪里最适合举行这种祭祀?”
清玄仔细查看地图,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血月祭需要吸收月光精华,所以必须在露天场所。同时又要足够隐蔽……江城周边符合条件的地方不多。”
他的手指停在一个点上:“这里,北郊的望月崖。”
“望月崖?”秦月调出资料,“那是一个废弃的采石场,十年前就停产了,地势开阔,三面环山,非常隐蔽。”
“而且,”清玄补充,“望月崖地势较高,是观赏月色的好地方。从风水学讲,那里阴气汇聚,正是举行邪祭的理想场所。”
张启云点头:“那我们重点监控望月崖。秦警官,你能安排人手吗?”
“有点难。”秦月皱眉,“望月崖范围太大,全部监控需要至少五十人。而且如果动静太大,会打草惊蛇。”
“不用全部监控。”张启云说,“只需要在几个关键出入口布控。伪神教要运送九十九个童男童女,动静不会小。我们只要盯紧他们的运输路线,就能顺藤摸瓜。”
“运输路线……”王天豪突然说,“我有办法。”
三人看向他。
“我公司名下有几个物流车队,经常往北郊送货。”王天豪说,“如果伪神教要运送‘祭品’,很可能伪装成普通货物。我可以让车队留意异常情况。”
“好主意。”张启云说,“不过王老板,这件事很危险,一旦被伪神教发现……”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王天豪坚定地说,“我儿子的命是张医生救的,现在江城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再说,我王天豪在江城经营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那就这么定了。”张启云说,“王老板负责运输监控,秦警官负责外围布控,我和清玄师伯潜入祭祀现场,伺机破坏。”
“那护卫队呢?”清玄问。
“护卫队分成两组,一组在诊所留守,保护李蓉和其他医护人员;另一组作为机动力量,随时支援。”
分工明确后,四人开始制定详细计划。
深夜十一点,会议结束。清玄和秦月先行离开,王天豪留了下来。
“张医生,还有件事。”他压低声音,“我今天收到消息,陈明正在暗中收购一批医用物资——麻醉剂、镇静剂、束缚带,还有……抽血设备。”
张启云眼神一凝:“看来他们确实准备对儿童下手。”
“而且数量很大。”王天豪说,“我估算了一下,足够一百人使用。”
“血月祭需要的是活祭。”张启云声音冰冷,“他们要在祭祀现场,当着所有信徒的面,抽取九十九个孩子的鲜血。”
王天豪握紧拳头:“这帮畜生!”
“冷静。”张启云说,“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当务之急是找到孩子们的关押地点。如果能提前救出他们,祭祀就无法进行。”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王天豪说,“陈明名下的几个仓库,还有那些富商提供的房产,都在排查范围内。”
“动作要快,但也要隐蔽。”张启云叮嘱,“三天时间,我们必须赶在血月之夜前,找到那些孩子。”
送走王天豪,张启云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那一轮渐渐圆满的月亮。
三天后,血月当空。
要么阻止一场灾难,要么面对邪神降临。
没有退路。
而此刻,在城市的另一端,陈明正跪在一尊邪神像前,低声祷告:
“伟大的神啊,您卑微的仆人已经为您准备好祭品。三天后,血月当空,九十九个纯洁的灵魂将献给您。请赐予我们力量,让您的荣光降临这片土地……”
神像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闪过一丝红光。
窗外,乌云开始聚集,遮住了月光。
暴风雨前的宁静,最是压抑。
而大战,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