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王明德后,张启云没有急着继续接诊。
他站在诊室窗前,看着外面渐渐散去的人群,心中思忖着方才发生的一切。王明德虽然暂时屈服了,但以赵家的作风,绝不会善罢甘休。今天这出“庸医碰瓷”只是开始,接下来恐怕还会有更多麻烦。
“张医生,刚才那些人……”李大牛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外面还有一些病人没走,说想等您继续看诊。”
张启云收回思绪,点点头:“让他们进来吧。不过,今天只接诊普通病症,疑难杂症往后推一推。”
“好嘞!”
下午的诊疗相对平静。来看病的多是些头疼脑热、腰酸腿疼的小毛病,张启云用针灸配合几味常见药材,很快就解决了问题。
但到了傍晚时分,诊室外又喧闹起来。
“怎么回事?”张启云刚送走一个病人,皱眉问道。
李大牛跑进来,脸色有些难看:“张医生,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上午那个肝癌病人的家属。但……但我看他们不像好人。”
张启云起身走到诊室门口,只见外面站着三个男人。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平头汉子,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一看就是社会人。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些的跟班,都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哪位是张医生啊?”平头汉子叼着烟,语气不善。
“我就是。”张启云平静地说,“请问有什么事?”
“什么事?”平头冷笑一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我舅舅上午在你这儿看病,回去后就昏迷不醒了!说,你到底对我舅舅做了什么?”
张启云眉头一皱:“你舅舅是……”
“就是那个肝癌晚期的!”平头提高了音量,“姓王的主任说,是你强行治疗,把我舅舅治坏了!现在人躺在医院里,医生说随时可能断气!”
周围的病人和路人纷纷围拢过来,指指点点。
“又是来闹事的?”
“上午就有人来,下午又来,太清堂这是得罪谁了?”
“听说上午那个病人不是治好了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回光返照……”
听着周围的议论,平头更加得意,对围观群众喊道:“大家看看啊,这就是所谓的神医!把人治得半死不活,还要收高额诊费!这种黑心诊所,就该封了!”
李大牛气得脸色通红:“你胡说!上午那个病人明明治好了,还清醒过来了!”
“清醒?”平头嗤笑,“那是他强行用药激发的回光返照!现在我舅舅在医院躺着,医生说已经脑死亡了!张启云,你今天不给个说法,就别想走!”
说着,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上前一步,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张启云没有慌乱,反而笑了:“你说你舅舅在医院,是哪个医院?”
“市人民医院!”平头理直气壮。
“重症监护室?”
“没错!”
“主治医生是王明德主任?”
“就是王主任告诉我的!”
张启云点点头,掏出手机,拨通了王明德的电话,还特意按了免提。
电话很快接通。
“张医生?您找我?”王明德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恭敬。
“王主任,上午那个肝癌晚期的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张启云问。
电话那头顿了顿:“病人?他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肝功能指标改善了百分之四十,神志清醒,能自己吃饭了。家属下午还来感谢我们呢。”
平头的脸色变了。
“可是,”张启云看着平头,“现在有人自称是病人的外甥,说病人脑死亡了,说是我治坏的。还说……是你告诉他的。”
“什么?!”王明德的声音陡然提高,“张医生,这绝对是诬陷!病人的外甥我见过,是个文质彬彬的老师,根本不是社会人!而且病人好好的,哪有什么脑死亡?我现在就可以让病人和家属跟您通话!”
张启云看向平头:“听见了?”
平头脸色铁青,但还是嘴硬:“你……你找人演戏!谁知道电话那头是不是真的王主任!”
“那好办。”张启云收起手机,“我们现在就去市人民医院,当面验证。如果是真的,你当众道歉,并说出谁指使你来的。如果是假的,我赔你一百万,立刻关闭诊所。”
平头慌了:“去……去什么医院!我舅舅明明……”
“明明什么?”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人群分开,江若雪走了进来。她今天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气质清冷,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江……江总?”平头显然认识江若雪,脸色更加难看了。
江若雪没理他,径直走到张启云身边:“张医生,需要帮忙吗?”
“小事。”张启云微笑,“有人来碰瓷而已。”
江若雪这才看向平头:“李老三,我记得你在城南开了一家小赌场,上个月刚因为打架被派出所处理过。怎么,现在改行当医闹了?”
“我……我没有……”平头冷汗都下来了。
江城谁不知道江若雪的背景?江家虽然不是四大家族,但在商界和政界都有深厚的人脉。得罪了她,在江城基本就别想混了。
“没有?”江若雪眼神一冷,“那我现在就给市人民医院的院长打电话,让他调出今天上午病人的监控和病历。如果发现你说谎……”
她没说完,但威胁意味十足。
平头腿都软了:“江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是有人给了我五千块钱,让我来闹事的!”
“谁?”张启云问。
“我不认识!”平头连忙说,“是通过中间人联系的,说只要搞臭太清堂的名声,事后还有重谢。我……我就是贪财,一时糊涂!”
围观群众哗然。
“原来是被人收买的!”
“太卑鄙了!张医生治好了那么多病人,竟然还有人黑他!”
“肯定是竞争对手干的!”
张启云看着瘫软在地的平头,心中了然。这又是赵家或者幽冥组织的手笔。先是派王明德这样的“专家”来质疑,再找社会人来闹事,双管齐下,是要彻底搞垮太清堂的声誉。
“李大牛,报警。”张启云淡淡道,“敲诈勒索,诽谤诬陷,够他进去待几天了。”
“是!”
平头一听要报警,连忙磕头:“张医生,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张启云摇头,“法律的事,让法律解决。不过……”
他蹲下身,看着平头:“如果你愿意配合警方,找出幕后主使,我可以考虑为你求情。”
平头如蒙大赦:“我配合!一定配合!那个中间人我认识,是城南‘黑豹’手下的人!”
黑豹?
张启云记住了这个名字。
警察很快赶到,带走了平头三人。围观人群也逐渐散去,但不少人留了下来,纷纷表示支持张启云。
“张医生,我们相信您!”
“您治好了我多年的老寒腿,我知道您是真正的好医生!”
“太清堂千万不能倒啊!”
张启云心中感动,对众人拱手:“多谢各位信任。我张启行医,只为救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太清堂都会开下去,而且会越办越好!”
掌声响起。
江若雪站在一旁,看着张启云在人群中从容不迫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张医生,看来你的敌人不少。”等人群散去后,江若雪说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张启云苦笑,“不过也好,让他们都跳出来,省得我在暗处防备。”
“需要我帮忙调查黑豹吗?”江若雪问,“他在城南有些势力,但在我这儿,还不够看。”
“暂时不用。”张启云摇头,“我想看看,他们下一步会怎么走。”
江若雪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诊所扩建的审批手续,我已经让人加急处理了。最迟下周,所有许可证都能下来。”
“多谢江总。”
“叫我若雪吧。”江若雪难得露出一丝微笑,“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也是朋友。”
张启云笑了:“好,若雪。”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诊所扩建的细节,江若雪才带着保镖离开。
傍晚时分,张启云正准备关店,又有人来了。
这次来的,却是上午那个肝癌病人的儿子——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名叫陈志远。
“张医生,我是来感谢您的!”陈志远提着一个果篮,深深鞠了一躬,“我父亲今天下午已经能下床走路了!医生都说这是奇迹!”
张启云连忙扶起他:“不必客气,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
“不,您是我们家的恩人!”陈志远眼中含泪,“医院已经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我们都准备后事了。是您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这是诊费,您一定收下!”
他递过来一个厚厚的信封。
张启云推了回去:“诊费上午王主任已经给过了。这些你拿回去,给父亲买些营养品。”
“那怎么行……”
“我说了,拿回去。”张启云语气温和但坚定,“如果你真想谢我,就好好照顾父亲,让他安享晚年。另外……”
他顿了顿:“你父亲这病,不是普通的肝癌。他发病前,是不是接触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陈志远一愣,想了想:“好像……好像是三个月前,父亲从一个古董摊上买了个铜镜回来。他说那镜子是明代的老物件,捡了大漏。但从那之后,他就总觉得累,后来就查出肝癌了。”
“镜子还在吗?”
“在!我这就回家拿!”
半小时后,陈志远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用布包着的物件。
张启云打开布包,里面是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已经斑驳,但背面刻着复杂的花纹。他用手一摸,立刻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
“果然。”张启云沉声道,“这是‘阴煞镜’,是古代邪修炼制的法器。长期接触,会被阴煞之气侵蚀,轻则生病,重则丧命。”
陈志远吓得脸都白了:“那……那怎么办?”
“简单。”张启云双手结印,口中念诵净化咒语。一道金光从他指尖射出,笼罩铜镜。镜面发出“滋滋”的声响,一缕缕黑气被逼出,在金光中消散。
几分钟后,铜镜恢复了正常,那股阴冷气息也消失了。
“现在没事了。”张启云把镜子还给陈志远,“不过这东西还是不留在身边为好。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处理掉。”
“您处理吧!这种邪物,我可不敢要了!”陈志远连连摆手。
张启云点点头,将铜镜收起。这镜子虽然邪性,但材质特殊,或许以后炼器时能用上。
送走陈志远,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张启云关上诊所的门,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坐在诊室里,拿出那面铜镜仔细端详。镜背的花纹,似乎是一种古老的符文。他在太清传承中见过类似的记载——这是幽冥一脉的标记。
也就是说,这面镜子很可能出自幽冥组织之手。
古董摊……阴煞镜……肝癌晚期……
张启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幽冥组织是否在通过这种方式,在普通人中散布阴煞之气?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针对自己,而是有更大的阴谋。
看来,得找个时间去古董市场看看了。
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把诊所的事情处理好。
扩建工程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新招的医师和护士下周就要到岗。李大牛和孙济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但面对幽冥组织和赵家的连环攻势,太清堂还需要更强的实力。
张启云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
那是龙虎山张天师留给他的联系方式。天师说过,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随时联系。
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太清堂的路,终究要自己走。
张启云收起手机,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会一一踏平。
医者仁心,武者正气,玄者通神。
这三条路,他不但要走,还要走得堂堂正正,走得无人能及。
窗外,夜色渐深。
但太清堂的灯,永远亮着。
这盏灯,要照亮江城,照亮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