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与一艘伪装成远洋货轮的庞大母舰完成对接。
当林霄和慕云溪踏上母舰的内部甲板时，一股干燥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暂时驱散了深海的冰冷与死寂。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机库，停放着几架造型科幻的垂直起降战机。四周都是行色匆匆、身穿“龙盾”制服的工作人员，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战后整备。
之前在潜艇上担任队长的那个独臂男人，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军官服，肩上的伤口也得到了更专业的处理。他走到两人面前，神色凝重。
“我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代号‘山猫’。”他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欢迎来到‘龙盾’母舰。你们暂时安全了。”
暂时安全。
这个词让林霄和慕云溪的心都沉了一下。
山猫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领着他们走进一间灯火通明的战情室。
“你们只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山猫的声音不带感情，“因为十分钟后，这里也不再安全。”
他打开墙壁上巨大的战术屏幕，上面显示着一张覆盖整个东亚大陆的详细地图。
“在你们撤离海底基地的同时，我们就截获了长生殿内部发出的最高指令。”
山猫手指在屏幕上一划，地图上，以那片海域为中心，一个刺目的红点亮起。紧接着，成百上千个稍小一些的红点，从大陆的各个角落同时亮起，并开始像病毒一样，朝着所有交通干线疯狂蔓延。
“长生殿被彻底激怒了。”山猫的声音冰冷得像甲板上的钢铁，“他们史无前例地动用了其在东亚地区布控了数十年的所有力量，从官方到地下，发布了最高级别的格杀令。”
他指向屏幕：“你们看，每一个红点，都代表一个长生殿的据点或其控制的‘世俗资产’。黑道、商会、安保公司，甚至是一些地方的执法力量和边境口岸……都接到了指令。”
屏幕上，那些红点汇聚成的网络，已经将他们所在的城市彻底染红，并且正在朝着内陆和海岸线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长生殿泄露了你们的生物信息，包括但不限于面部特征、虹膜、指纹、步态习惯，甚至是你们的dNA序列。”
“换句话说，从你们踏上陆地的那一刻起，整个东亚大陆，都将是你们的敌人。任何一个摄像头，任何一次身份验证，任何一个可能注意到你们的人，都可能成为长生殿的眼睛。”
战情室内一片沉默，只有仪器发出的轻微嗡鸣。
信息冲击带来的窒息感，远比之前的炮火和追杀更加令人绝望。
林霄看着那张巨大的红色网络，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痛苦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的冰冷。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逃亡才真正开始。
“没有路了吗？”慕云溪打破了沉默，她紧紧握着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常规的路，都被堵死了。”山猫摇了摇头，“所有机场、港口、高铁站……只要是需要身份验证的地方，都布满了他们的眼线。你们的脸，就是最醒目的通缉令。”
慕云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需要一部加密的卫星电话。”她看向山猫，“我需要联系外界。”
山猫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示意一名技术人员将一部军用加密通讯器递给她。
慕云溪走到角落，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短暂的忙音后，电话被接通，传来苏雨晴焦急的声音：“云溪？你怎么样？你们逃出来了吗？”
“我们暂时安全。”慕云溪长话短说，“长生殿启动了天罗地网，我们的生物信息全部泄露。现在的情况，比预想的要糟一百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响起福伯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小姐，不要慌。我已经收到了消息。”
“福伯！”慕云溪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依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东亚不能留。”福伯的声音斩钉截铁，“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提前准备了一颗‘种子’。你们最终的目的地，是欧洲，捷克的布拉格。”
布拉格？
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地名。
“那里有我安排的人，是唯一能接应你们，并为林霄先生提供解开‘盘古之心’容器方法的地方。”福伯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是最终指令。”
“可是，我们怎么过去？”慕云溪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我们连这座城市都出不去。”
“‘龙盾’会帮你们解决第一段路程。”福伯说道，“之后的路，我会给你们一份详细的指引。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能相信任何人，只能依靠自己。找到‘种子’，是你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通讯被切断。
慕云溪握着通讯器，走回林霄身边，将福伯的指令快速复述了一遍。
目标确立，前往布拉格。
但如何从这座已经被红点彻底覆盖的城市，穿越小半个地球，抵达遥远的欧洲边境，成了摆在他们面前，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这时，战情室的警报灯突然闪烁起来。
“怎么回事？”山猫厉声问道。
“报告！母舰的伪装信号被破解！我们被锁定了！三分钟后，将有至少五枚超音速导弹抵达！”
“立刻进行战术规避！所有战机准备升空，掩护主舰撤离！”山猫的命令刚下达。
另一名情报员就发出了绝望的喊声：“来不及了！对方的攻击是从近地轨道发起的！是长生殿的‘天罚’系统！”
“轰——！”
话音未落，整艘母舰猛地一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上古巨兽狠狠拍中。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爆炸声从船体外部传来，战情室内的灯光疯狂闪烁，最终彻底熄灭，只剩下猩红的应急灯。
他们刚刚逃离一个地狱，又坠入了另一个绝境。
***
与此同时，那座千疮百孔的海底基地核心区。
火玄看着被毁掉一半的培育仓，看着那个虽然还在运转、但能量供应已极不稳定的“盘古之心”容器，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
他身后的一名属下小心翼翼地报告：“火玄大人，根据情报，林霄和慕云溪……逃上了‘龙盾’的接应母舰。”
“逃？”
火玄发出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传我命令，调动所有‘世俗资产’！启动‘天罚’系统！”
“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飞机、轮船，甚至是挖地洞！我要让他们在踏上陆地的那一刻，就活在地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