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城废墟之上,残垣断壁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经过两日不眠不休的清理与修整,原本死寂的城池重新焕发生机。附近逃难的百姓们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踏入城门,却在踏入的瞬间,被姬夏芷与连山将军早已备好的热粥与被褥温暖包围。
将士们将自己的白面窝头分给百姓,自己啃着干涩的粗粮窝头;窝头那白色与黑色的鲜明对比,让百姓感到无比暖心,同时也心中发酸。吃饱的百姓们望着忙碌的士兵,开始纷纷自发扛起工具,与士兵们一同修补城墙。夜色中,军民同榻而眠的鼾声与远处传来的敲击声交织。
第三日清晨,朝阳刺破云层,将明城节度使府染成金色。姬夏芷身着华丽龙袍,头戴十二旒冕,缓步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当她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整座城池瞬间沸腾。曾经被大太监李奔驱赶、屠戮的百姓们,此刻眼中噙满泪水,齐刷刷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高呼“新大周”。千万人的声音汇聚成滚滚洪流,直冲云霄,仿佛要将过去的苦难一并冲散。
登基大典结束后,姬夏芷端坐在节度使府的龙椅上,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殿下群臣。殿外,跪满整座大街的百姓们的身影,透过敞开的大门映入她的眼帘。她深吸一口气,运足真气,声音威严却不失柔和:“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禀告女皇陛下!”连山将军出列,铠甲碰撞声清脆有力,“起义军经连番征战,伤兵八万,可战之兵十八万,其中骑兵七千。”
苏云抱拳行礼:“末将麾下伤兵二万余,可战之兵九万,骑兵两万。”
纣武帝上前一步,虽脸上还带着些许懒散与疲惫,但语气依旧豪迈:“新大周女皇陛下!我大商援军可战之兵二十七万,伤兵两万余。粮草方面,陛下不必担忧!我国太子不日将再次押运大量粮草,亲率十五万大军前来驰援!”
听到纣武帝的话,姬夏芷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与大商太子的约定,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利益交换的婚姻,此刻却因对方毫无保留的支持,在她心中泛起一丝涟漪。然而,这份暖意很快被现实的冷水浇灭。她轻叹一声,道:“看来速战速决已无可能。如今我新大周坐拥明城、宣城等六座大城与五十余座小城,是时候休养生息了。”
“报!”一名士兵跌跌撞撞闯入大殿,脸上满是血污,“宣城……宣城沦陷了!”这一声急报打乱了姬夏芷的一切思绪。
苏云猛地起身,腰间佩剑出鞘三寸:“什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日前,高绅、王涵两位大监率四十万大军,架起重弩和神武大炮猛攻宣城!”士兵喘息着说道,“两位大监皆是武圣后期,两人合力一击之下,城门瞬间炸裂!薛武将军战死,我军不得已弃城退守青崖峰,现仅余五万残兵……”
还未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斥候将军张乐又匆匆入殿:“陛下!大乾、大魏两国联盟,百万大军已于一日前攻破汴京城!周武帝及四十万镇北军全军覆没,周武帝战死沙场!”
“什么?!”纣武帝霍然起身,震得座椅向后倾倒。他双目圆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姬周瑾那老东西死了?”
大殿内一片死寂。纣武帝喃喃自语:“不可能……当今天下,能伤他的不过五人,能杀他的只有三人,我便是其中之一!”说着,他猛然震碎上半身铠甲,露出胸前狰狞的旧伤那是多年前与周武帝一战留下的印记。
“我这次来,就是想堂堂正正和他再比一场,以报当年那一枪之仇!”纣武帝双目赤红,神情癫狂,“除了那个隐世不出的老家伙,四大帝国中,唯有未受伤的姬无夜能与他匹敌!秦武帝和赤武帝那两个废物,怎么能杀得了他?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呀?啊啊!”震天的怒吼响彻大殿,随即纣武帝又感叹道:“当年你一人一枪,在大乾、大商七十万大军中七进七出,是何等威风!”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仰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声音在大殿内回荡,震得整个节度使府都在微微颤抖。
姬夏芷坐在龙椅上,面色凝重。她望着殿外忙碌的百姓,原本计划先竭尽全力赈济洪灾,让大军与百姓暂时休养生息、重建家园,此刻都化作泡影。新的战火,已然迫在眉睫。
死寂的大殿里,那名士兵的脖颈突然被苏云铁钳般的手掌攥住,喉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苏云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笑意,猩红的眼眸流转:“你把方才的话,一字不差的再说一遍。”士兵面色涨紫,却仍倔强地重复:“一、一日前,两位大监……攻破宣城……”
“咔!”苏云的指节骤然收紧,士兵发出凄厉惨叫,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姬夏芷猛地起身,龙袍扫过龙椅扶手:“苏云!你在做什么?”
“哼哈哈!”苏云突然仰头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若我所料不差,根本就没有什么五万士兵退守青崖峰,对吧?你根本不是我军兵士!”他猛地将士兵举到面前,对方眼底的恐惧清晰可见,“天下百姓早对四大阉狗恨之入骨,只有大周的鹰犬才会尊称他们为‘大监’!”
垂死的士兵眼中闪过不甘,刚吐出半句“原来……”,便被苏云反手拧断脖颈。尸体被重重甩出殿外,在石阶上撞出闷响。苏云甩了甩手上的血迹,沉声道:“陛下,宣城沦陷后,敌军随时可能直扑明城。更糟的是……”他的语气罕见地带上一丝慌乱,“属下驻守的燕城,若遭突袭……只怕会瞬间生灵涂炭。”
或许是受到林霄的灵魂影响,苏云的心跳陡然加快。他不由自主想起燕城深处的小院,林珊圆润的小腹,还有她嘟起小嘴的笑靥。这些念头如藤蔓般疯狂缠绕着他的心。他自嘲地想:我苏云炼化整个天机圣地,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如今竟为一介凡人女子乱了心神。
他单膝跪地,银白战甲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恳请陛下恩准!属下愿率精锐从邪崖山绕回燕城,与正面大军形成夹击之势,届时定能一举歼灭大周残余精锐!”
纣武帝抚着下巴沉思片刻,眼中闪过精光:“女皇陛下,此局看似被动,实则暗藏生机。”他上前一步,斩马刀在青砖上划出火星,“吾认为应当即刻传令石城守军,放弃城池,将百姓与军队尽数撤往明城。如此一来,魏乾联军占领空城后,三方势力形成鼎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待苏将军绕回燕城会合后,便可反围宣城;再过七日,我大商太子携援军抵达石城,届时对石城也会形成反包围。如此这般的布局,就是一张天罗地网,将两座城池死死围住。”
连山将军却面露忧色:“可兵力分配仍是隐患。困住百万联军如同缚住猛虎,一旦逼急,恐有反噬之险。”
“哈哈哈!”纣武帝周身气势暴涨,武帝威压如实质般扩散,“如今这天下,又有谁是本帝敌手!况且还有那威力绝伦的大周神皇炮!”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有此神器,何惧他们困兽犹斗?”
姬夏芷沉吟良久,龙袍下的手指微微攥紧。她望着殿外忙碌的百姓,又看向众将坚毅的脸庞,最终下定决心:“苏云听令!即刻亲率二十万大军驰援燕城。此战关乎千万百姓安危,务必小心行事!”
“末将领命!”苏云重重叩首,起身时眼中已恢复冷静。踏出殿门的瞬间,他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那是林珊亲手编织的。此刻,他的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回到燕城。
随着一道道军令传下,明城内外开始紧张调动。士兵们连夜打造防守器械,百姓们自发运送粮草。石城的军队也带着上千万百姓妇孺,向着明城缓缓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