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大乾亡国已有两年。
这一日,九十四岁的纣武帝在明城皇宫卧床休养。雕刻着龙纹的楠木床榻上,老人浑浊的双眼凝视着帐顶金线绣就的蟠龙,药碗里蒸腾的热气在他布满老年斑的脸上,投下飘忽不定的阴影。
苏云以探望的名义,孤身踏入寝宫。脚步轻盈,望着榻上虚弱的老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来了。”纣武帝气若游丝地感慨,枯枝般的手指微微颤动,“哎呀,林霄小辈,当初我就看出你天赋异禀,这才多少年,如今你这一身恐怖战力,就是我顶峰之时,也未必是你对手!”
“哼。”苏云发出嘲弄的笑声,缓步逼近,长靴踏在青砖上发出清脆声响,“不,哪怕是我武圣的时候,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是如今!”
话音未落,他周身腾起幽蓝真气,将室内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咳咳,年轻人太自大了些吧!”纣武帝瞬间警觉,想要起身却有些力不从心,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喘息。
苏云瞬间闪身上前,一把将他提起,右手狠狠扣住他的脖子。纣武帝脖颈青筋暴起,浑浊眼中满是惊恐,枯瘦的双手想运起真气,却根本使不上劲,只能徒劳地抓挠着苏云的手臂。
“你……你想做什么?林霄,你疯了!”
苏云冷笑,眼底泛起诡异的紫光:“念在相识一场,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知道为什么近年来大魏国人才辈出,就连武帝都出了两位,而我们大周、大商两国联盟和平发展,本应人才济济,如今却连武圣都寥寥无几吗?”
他顿了顿,指尖收紧:“不知你还记得当年青山城的武帝之墓吗?那些功法秘籍,都是我撒出去的。我根本不是什么林霄,吾名苏云,也并非你们这方世界的人。大乾帝国多年前那句‘武帝尸身’的传闻,你应该知道吧?那才是我的本尊!”
“那所谓的武帝机缘,不过是当年我撒下的一张网罢了。”苏云接着说,“那青云古墓当中,所有兵刃、武技功法,我都动过手脚。但凡有人试图用它们,突破武帝,便会遭到反噬,随后他们浑身的真气血气,皆会被我慢慢吞噬吸取,最后化作白骨。可笑你们还派人查探真相,我不过随口编了‘武帝诅咒’的谣言,你们竟真的深信不疑,当真是井底之蛙!”
纣武帝艰难出声:“你……你!”
话音未落,苏云运转星辰吞天体,纣武帝周身真气如潮水般涌入苏云体内,本就年迈的他没了护体真气,瞬间面色惨白,没了气息。
感受着纣武帝强大的真气入体,苏云满意地舔了舔嘴唇,随即立刻假作悲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含泪水仰天痛哭:“恭送纣武帝!”
声音凄厉,远远传出,直至被卫兵发现。
新大周历十八年三月,纣武帝去世的消息传遍大周、大商两国。大商皇帝子殷为他举办了隆重葬礼,还下令两国举国哀悼一月。
纣武帝墓前,子周哽咽道:“纣爷爷!”
姬夏芷与子殷一同烧纸祭奠,纸钱化作黑蝶,在寒风中翻飞。
然而苏云在葬礼第三日,便匆匆返回燕城。理由是怕敌国得知纣武帝去世的消息,伺机进攻边境。
当他坐在马车上时,嘴角才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与此同时,两国边境之地,秦武帝、赤武帝、尹天、萧逸、赤魅、大商皇帝赤羽、乾宇七人,集结大魏帝国全部精锐共计一百六十万大军,正远远望着冒起滚滚黑烟的燕城。
赤武帝摩挲着手中厚重的鬼头大刀,冷笑道:“既然人家都动手了,那我们还等什么?全军听令,进攻燕城!”
随着号角声响起,秦武帝手持方天画戟一马当先。戟身以精铁打造,戟上月牙形的戟刃泛着幽幽寒芒。他每挥动一次,空气便发出刺耳尖啸,所过之处,沙石飞扬。
赤武帝紧随其后,挥舞着鬼头大刀,刀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刀刃带起的劲风将二十丈外的军旗拦腰斩断。
萧逸的斩马刀劈开漫天乌云,赤魅的长剑如灵蛇般游走,乾宇的长剑剑光闪烁。一时之间,燕城守城士兵损失惨重,战场瞬间陷入一边倒的局面,神周大炮来不及开炮便被摧毁,铺天盖地的剑雨也纷纷被震成碎箭。
四大武帝合力出击,秦武帝的方天画戟直取燕城城门的门轴,戟刃上光芒大盛。赤武帝抡起鬼头大刀,刀锋裹挟着炽热的赤色罡气,化作一道赤红刀芒。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燕城城门轰然炸裂,两侧被轰出两道五丈宽的缺口。
守城士兵刚想启用神皇炮,却发现炮管扭曲变形,早已被毁。原来苏云返回燕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摧毁这镇国神器。此刻他身着黑衣登上城墙,长枪一挥,便将成片的神周大炮摧毁。
混战中的士兵们只看到一名黑衣人正在摧毁最后一门神皇炮,他们全都以为那是敌国的武帝,却不知这人正是苏云!
在破坏完最后的一门神皇炮后,苏云快速消失在士兵们的视线中。随后他退下黑衣,提枪出现在城头,高声喊道:“将士们,守护我们的家园,决不能让他们踏过燕城!”
声音激昂,令守城士兵士气大振。
紧接着,尹天身穿黑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他的长枪枪缨染血,威风凛凛。
士兵们惊慌高喊:“是他毁了神皇大炮!”
听到士兵的呼喊,苏云装作因神炮被毁而愤怒不已的样子,提枪便与尹武帝战作一团。枪影与枪光交错,苏云的枪法大开大合,每一招都暗含星辰轨迹;尹天则以守为攻,长枪如游龙般化解着每一次攻击。
混战中,赤武帝突然挥舞鬼头大刀,刀气所过之处,城墙砖石纷纷崩裂。秦武帝手持方天画戟,戟尖直指苏云咽喉,周身气势暴涨。
两人与尹武帝联手,三人围攻燕武帝苏云。赤武帝的大刀带着炽热劲风劈向苏云头顶,秦武帝的方天画戟横扫苏云下盘,尹天的长枪则刺向他的心脏。
三人缠斗了近一个时辰,忽然在所有士兵惊恐与不甘的目光下,苏云被尹武帝的长枪“一枪贯穿头颅”,尸身直直坠下城墙。
还在顽抗的士兵像疯了似的冲向苏云的尸体,可当他们冲到近前时才惊恐发现,苏云的尸体早已凉透,再无生机。
三个时辰后,还在皇陵祭奠纣武帝的子周、姬夏芷与子殷三人,尚未从悲痛中走出,斥候将军美乐便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他盔甲上沾满泥浆,语无伦次地喊道:“报……陛下!大事不好了!半日前……”
他猛地咽了口气,才缓过神来惊恐回报:“大魏集结百万大军进攻燕城!燕城城破,燕武帝苏云战死!如今敌军距离沛城已不足三百里!孙毅将军让末将回报,他必定死守沛城,请陛下速速驰援!再晚……再晚就来不及了!”
姬夏芷震惊得久久无法回神,她攥着祭奠用的柳枝,喃喃道:“不可能……”
她不敢相信,当初为防备大商而任由其发展,如今兵力达六十万、武力已至巅峰的苏云,会被斩杀当场。
苏云的死,意味着大周失去了最强战力,也意味着即便战争胜利,大周在朝堂上也彻底失去所有的话语权,已然是名存实亡。
听闻此言,子殷慌乱中传令整备兵马,准备御驾亲征。
“夫君且慢!”姬夏芷急忙拦住他,凤冠上的珍珠随着动作摇晃,“当务之急是让大商紧急调兵来援!沛城是座小城,根本不可能抵挡大魏的大军,燕城都守不住,更何况是这小小的沛城,所以别再让将士白白牺牲了!让他们立刻撤军,我们固守明城,等待大军来援。”
“好,倒是朕莽撞了。”子殷醒悟过来。
随着一道道军令下达,明城城墙开始连夜加固,城外百姓纷纷涌入城中避难。
两国对峙许久,这惊天动地的大战,终究还是爆发了。神武大陆的命运,将在这场战火中被彻底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