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鼻尖发酸,突然想起现代的父亲。每次她晚归,父亲也是这样,站在楼道里抱着外套,嘴上骂着“没记性”,手却悄悄把她围巾系紧。她吸了吸鼻子:“沛公不必如此,我有樊哙教的防身术,还有张良先生送的短刀——”
“那也不够。”刘邦转身从剑架上抽出自己的青釭剑,“这剑你带着。”
“这是沛公的随身佩剑……”
“我刘邦的人,就得用我刘邦的剑护着。”他将剑塞进林晓手里,剑鞘上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明日让工匠在剑穗上绣朵云纹,省得你说像抢男人东西。”
林晓低头看剑,忽然听见帐外传来樊哙的大嗓门:“老子伤好了!林丫头呢?老子要找她喝酒——”
她破涕为笑,朝刘邦行了个礼:“那我先去看看樊哙。他要是敢偷喝军医的药酒,又得闹得满营鸡飞狗跳。”
刘邦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嘴角终于松了些。烛火映着他鬓角的白发,恍惚又看见当年在沛县酒肆,吕雉举着木勺追打他的模样。他叹口气,将案上吕雉的翡翠镯子收进木匣——等她气消了,再让人送回去吧。
林晓掀帘进樊哙营帐时,正见他举着酒坛要往嘴里倒,军医急得直搓手。她快步上前夺下酒坛:“樊大哥伤没好全,喝不得!”
“哎哟我的林丫头!”樊哙见了她,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倒笑得像个孩子,“老子就说那几个毛贼伤不着你!你瞧,老子这胳膊还能举得动酒坛——”他刚抬胳膊,伤口渗出血来,疼得他倒抽冷气。
林晓忙叫军医重新包扎,自己搬了个矮凳坐在床边:“樊大哥以后莫要再替我挡刀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谁教我耍大斧?”
樊哙咧嘴:“那哪成?你是咱营里的宝贝疙瘩,老子不护着谁护着?”他忽然压低声音,“方才听亲兵说,吕雉那婆娘被禁足了?”
林晓点头:“沛公让吕太公接她回去住些日子。”
“该!”樊哙拍床板,震得药碗叮当响,“老子早看她不顺眼!上回你被诬赖偷粮,老子就想揪着她衣领问个清楚……”
“樊大哥。”林晓按住他的手,“她到底是沛公的结发妻子。等她想通了,或许……”
“想通个球!”樊哙梗着脖子,“她要再敢动你,老子连吕太公的面都不给!”他突然又笑,“不过你放心,往后有老子和张良、萧何盯着,她翻不出浪花来。”
林晓望着他缠着纱布的手臂,忽然伸手替他理了理被揉乱的鬓角。窗外的月亮慢慢升起来,照得营寨里的火把像散落的星子。她想起方才刘邦说的“我刘邦的人”,想起樊哙泛红的眼尾,想起张良煮的茶里总放着她爱吃的蜜枣——或许这就是她留在这时代的意义吧。
夜风掀起帐帘,吹得烛火明明灭灭。林晓摸了摸腰间的青釭剑,剑穗上的云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远处传来巡夜士兵的梆子声,一下,两下,像极了现代小区里催她回家的门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