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问问小翠吧。”林晓侧过身,那小婢女“扑通”跪在地,额头几乎要贴到青石板,“吕夫人前日给了奴婢一包药粉,说掺在林姑娘的粥里……说只要事成,便送奴婢十两银子,让奴婢回陈留老家看阿娘……”
吕雉的银簪“咔”地断成两截。她猛地站起来,金丝绣的石榴裙扫翻了茶盘,热茶泼在林晓脚边:“胡扯!你这贱婢定是被林晓收买了!我何时见过你?”
“吕夫人不记得了?”林晓从袖中取出半枚银镯,内侧刻着并蒂莲纹,“昨日您来我营帐送桂花糕,银镯卡在门框上,这半枚便落在了门槛缝里。方才我让小翠辨认,她说这正是您给她药粉时,不小心碰掉在地上的。”
吕雉下意识摸向手腕——她惯用的缠枝莲银镯,不知何时只剩半圈。她的脸白得像案头的绢帕,嘴唇哆嗦着:“我、我那日是去送点心,镯子松了……”
“那这食盒呢?”林晓掀开随身带的檀木食盒,盒盖内侧压着道月牙形的凹痕,“吕夫人的银镯内侧有凸起的莲花纹,方才我让绣娘比对过,这压痕和您银镯的纹路分毫不差。”
营帐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的轻响。刘邦盯着吕雉,喉结动了动:“吕雉,你还有什么说的?”
吕雉突然扑到刘邦膝前,指甲掐进他锦袍的金线里:“汉王,我是被冤枉的!定是林晓那小贱人……”
“够了!”刘邦甩开她的手,声音像淬了冰,“从她初入营寨你便使绊子,偷物资、派杀手,我念着夫妻情分,只禁足、只罚抄经。可你连下毒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若真要了林姑娘的命,你让我如何向张良、萧何交代?如何向这满营将士交代?”
吕雉跌坐在地,发髻散了一半,珠钗滚得满地都是。她仰头望着刘邦,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裙上:“交代?你何时替我想过?你看她的眼神,和看我初嫁时一模一样!她会算筹、会谋策,连萧何都赞她是‘今世女管仲’……我呢?我只会替你照顾老父,替你缝补战袍,替你守着那间漏雨的破草屋——”她突然笑起来,笑声里浸着血,“原来这世道,会耍些新奇玩意儿,便能抢别人的丈夫、别人的位置!”
林晓上前半步,却被刘邦抬手拦住。她望着吕雉哭花的妆容,想起初见时那个站在帐外,裙角沾着泥点却脊背挺直的女子。那时吕雉替刘邦管着内宅,连士兵家眷的米粮都分得公平,众人提起“吕夫人”,都说“有她在,比管家的老周头还妥帖”。
“吕夫人,我从未想过抢什么。”林晓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本不属于这个时代,曾和汉王说过,待寻到回去的法子便走。我帮大家,不过是……”她摸了摸颈间的翡翠吊坠,那是现代母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不过是想让自己在这儿的日子,能有些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