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卖胭脂水粉的摊子,一股熟悉的檀木香突然撞进鼻尖。
我脚步一顿,目光扫过街角一个挂着巧云阁布幡的摊位……
那上面摆着的不是常见的玉簪银步摇,而是些指甲盖大小的木牌,刻着圆的、方的、星星形状的纹路,颜色是青灰配月白,倒像现代手作店的风格。
姑娘瞧上哪件?
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鬓角别着朵绒花,笑起来眼角有细纹,这都是前儿个一位小娘子寄卖的,说是什么几何纹,奴才听着新鲜,就给摆最显眼的位置了。
我的手指轻轻抚过一块星形木牌,触感粗糙却亲切……
林晓去年在手工坊教我做过类似的,说是北欧极简风。
这小娘子常来吗?
我喉咙发紧,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您可记得她模样?
摊主眯起眼回想:个子不高,脸盘儿圆乎乎的,左眉尾有颗红痣。说话总带些怪词儿,前日还说这设计得方便,我问是甚,她就笑,说就是顺手、称心意
我的呼吸陡然一滞……
林晓左眉尾确实有颗红痣,上个月我们去喝奶茶,她还对着镜子抱怨这痣长得太俏皮。
她……她可曾说过家住哪里?
我攥着木牌的手发颤,锦袋里的银钱硌得手腕生疼。
摊主摇了摇头,开始收拾摊子:原说每五日来取回银钱,可上回取了之后就再没见着。许是家里有急事?
她抬头见我脸色发白,又补了句,不过姑娘若真想找她,下月初八是玄元观的庙会,她从前总说那日子人多,许会来补货。
我摸出整锭银子塞进她手里:这些木牌我全要了。
摊主慌忙推拒:使不得使不得,这小本生意……
拿着。
我把银子硬塞进她围裙口袋,若那小娘子再来,劳您捎句话……就说桂花酒酿要温的
林晓最怕凉,每次去甜品店都要叮嘱。
她若听见这话,定会知道是我。
往回走时,秋风卷着几片银杏叶打在脸上。
我攥着木牌的手汗津津的,却舍不得松开。
暗曹远远跟着,小顺子的马车停在街角,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他探出来的半张脸,见我过来便忙放下车帘。
公主可还顺心?
上了车,小顺子递来温热的茶盏,目光扫过我怀里的包裹,这木牌倒别致。我低头摩挲着木牌上的纹路,喉咙发哽:是……故人的手艺。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我望着车窗外渐远的集市,心里像揣了团火……
原来她就在这长安城里,就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
下月初八,下月初八……
我数着手指,忽然想起林晓常常说起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如今想来,古人的话到底是对的。
暮色漫进宫墙时,我站在寝殿檐下,把那这个木牌一个个摆在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