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臣女若真要谋反,又怎会把留在妆匣里?这分明是有人栽赃!林晓反驳道。
栽赃?
吕雉从袖中摸出一方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若没鬼,怎会让贴身宫女昨夜里偷偷烧了半箱信笺?臣妾的人抢出半张,上面写着王将军莫急,陛下近日多疑……她将帕子递给宦官,这帕子上的墨痕,和妆匣里的帛书是同一种松烟墨。
林晓浑身发冷。她的贴身宫女小桃昨日确实烧了东西。
是她穿越前的日记,怕被人发现才让小桃毁掉。
可吕雉竟能从灰烬里翻出半张残页,这算计,怕是筹谋了半年。
陛下,御史大夫周昌出列,事关重大,臣请将林晓下狱,由廷尉彻查。
臣附议。
臣附议。
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像重锤敲在林晓心上。她抬头看向刘邦,那道曾经为她挡过无数风雨的身影此刻背对着她,只余下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里明明灭灭。
传朕旨意。刘邦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陶片,林晓暂囚暴室,三日后由廷尉、宗正、御史大夫共同会审。
两个侍卫上来架她时,林晓的袖中奏疏地掉在地上。
那是她熬夜写的代地兴修水渠十条策,墨迹在青石板上晕开,像一滴未干的血。
陛下!林晓拼尽全力喊了一声,臣女冤枉!求陛下再给三日,臣女定能找出真凶!
刘邦背着手走到殿门边,晨雾涌进来,模糊了他的轮廓:朕给你三日。但若查无实证……他没有说下去,龙袍一甩,消失在晨雾里。
吕雉经过林晓身边时,裙角扫过她的手背。
林晓听见她压低声音,像春风里的毒蛇吐信:晓儿,你总说本宫心狠。可这宫里,从来容不得威胁到陛下的人。
侍卫推着林晓往外走。前殿的青铜鹤首灯被晨风吹得摇晃,光影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像极了她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她想起昨夜在御书房,刘邦还笑着说等灾年过去,要给她挑个好人家;想起樊哙在训练场说有我在,没人能伤你;想起张良说这宫里的阴诡,慢慢来,我们总能破
可此刻,她被押着走过永巷,听见两侧宫娥的窃窃私语:原来义女是反贼怪不得皇后总看她不顺眼这下要砍头了吧。
暴室的门一声打开,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林晓被推进去,铁链锁在腕上。她靠着土墙坐下,望着头顶巴掌大的天窗,突然笑了。
原来最狠的刀,从来不是明着来的。
吕雉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她在陛下心里扎了根,才一刀砍下来。
林晓摸出袖中被揉皱的奏疏,指尖轻轻抚过代地百姓四个字。
她想起旱灾时那些啃树皮的孩子,想起樊哙帮着挖井时沾了泥的脸,想起戚夫人说晓儿,你是我在这宫里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