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张良说道。
其一,查楚地千丝绢的商路。
林晓的声音像淬了冰,吕雉的人从哪里买的绢,必定有账册留底。
其二,找吴书吏的家人。她顿了顿,他若真是被胁迫,家人可能在吕雉手里。
张良起身时,衣摆扫过草堆,带起几点草屑。
他望着牢门外透进来的一线天光,轻声道:你可知陛下今日问了三次林义女的饭食可还合口
林晓一怔。
他虽未明说,心里是信你的。张良转身时,玉玦撞出清响,明日我便让曹参去楚地,再派夏侯婴查吴书吏的家眷。你且安心……
他突然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这是西市张婆婆的桂花糕,我让樊哙买的。
林晓接过油纸包,桂花香混着霉味钻进鼻腔,眼眶又热了。
她拆开油纸,咬了口松软的糕点,甜津津的蜜渍桂花在舌尖化开。
和现代便利店的桂花糕不同,带着股柴火灶的烟火气。
先生。她含糊着开口,若我出不去……
不会的。
张良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这是他极少有的情绪外露,你帮陛下理过盐铁,救过戚夫人,教过士兵识字。这大汉朝的宫墙里,有太多人记着你的好。他转身走向牢门,又回头补了句,对了,樊哙在牢外守着,你若要见他……
不必了。林晓低头又咬了口桂花糕,他若进来,又要被狱卒笑大将军守牢门
张良走后,林晓靠在土墙上慢慢吃完糕点。月光从牢顶的小窗漏进来,在草堆上洒了层银霜。她摸出袖中那半块碎帛,对着月光看。
水纹里隐约有荆楚织造四个字,像条蛰伏的蛇,终于露出了尾巴。
隔壁牢房又传来响动,这次是轻轻的叩墙声。林晓用草茎敲了敲墙壁,三下短,两下长。
这是她和戚夫人约的暗号。那边停了片刻,回了五下轻响。她忽然笑了,把碎帛贴在心口。
原来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也藏着这么多光亮。
地牢里泛着冷湿的潮气,林晓蜷缩在草席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砖墙。头顶的小窗漏进一线天光,在泥地上拉出细长的影子。
这是她被关进来的第七日。囚衣下摆沾着霉斑,腕上因挣扎留下的红痕已经泛紫,可这些都比不过心口的闷痛。吕雉那封伪造的通敌信就像一根刺,扎在刘邦的疑虑里,也扎在她的命门上。
吱呀……
铁门转动的声响惊得林晓抬头。来者是张良的贴身书童阿竹,腰间挂着的铜铃随着步伐轻响。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左眼角有颗朱砂痣,是前日张良探监时特意留下的联络人。
林姑娘,张大人让我带话。阿竹凑近栅栏,压低声音,纸张的事有眉目了。
林晓手指扣紧草席,指节发白:快说。
昨日我和您的贴身侍女春桃去了西市的松烟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