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想起张良说晓儿的策论,当传后世时的欣慰。还有樊哙,他或许不懂现代的手机、高铁,可他会在她翻书到深夜时悄悄添炭,会在她被谣言中伤时站出来说我信她!。
更鼓又响了,这回是四更。林晓起身推开窗,夜凉浸得她打了个寒颤。远处宫墙外的更夫敲着木梆,声音混着犬吠,像极了现代老家巷子口的夜宵摊收摊时,老板敲着铁盆喊收摊喽的声响。
小桃,把葡萄酿温上。她转身对还候在一旁的小桃笑,再去偏殿把那床枣红缎面的被子抱来,夜里凉。小桃应着去了,林晓望着案头的照片和玉佩,突然伸手把照片收进锦盒最底层,压在樊哙送的玉佩上面。
月光漫过窗棂,在青砖地上铺了层银霜。林晓摸着腕上的翡翠镯子。
那是刘邦认她作义女时赐的,晓儿,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见它如见我。镯子贴着皮肤的温度,和她心跳同频。
或许……再等等。她对着月亮轻声说,等戚夫人的儿子加冠,等今年的水利渠修通,等……樊哙的铠甲再少几道刀痕。风卷着梅香扑进来,她望着那抹冷红,突然就笑了。
更鼓敲过五更时,小桃捧着被子回来,见她家小姐正趴在案上睡着,手边压着半卷未批完的赈灾奏疏,嘴角还挂着点笑。窗外的梅枝在风里晃啊晃,把影子投在她脸上,像极了现代老家那丛老竹,在她书桌上投下的影。
夜漏已过三更,林晓独坐在东暖阁的案前。烛火在青铜灯树间明明灭灭,将她的影子投在素白的纱帐上,晃得人眼晕。案头那方从现代带来的智能手机早已没电,屏幕漆黑如深潭,却仍被她用丝帕包得方方正正。
这是她与过去唯一的实体联结。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有夜露顺着瓦当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节奏。她伸手摸向颈间,银链贴着皮肤的温度还在,那是母亲在她二十岁生日时送的礼物,链坠上刻着“平安”二字。穿越那日,她正是戴着这条链子在博物馆的汉代展区被雷击中的。
“吱呀……”
雕花门被推开一道缝,冷风裹着桂花香涌进来。林晓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这轻手轻脚的动静,除了总担心她熬夜的春桃,再无旁人。
“姑娘,喝口参汤吧。”春桃端着青瓷碗走近,雾气模糊了她眼角的细纹,“今日去太液池采的新莲,樊将军特意让人送来的。”
林晓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想起白日里樊哙在演武场的模样。他挥着长戟教新兵们破阵,见她来,立刻红着脸塞给她一包糖蒸酥酪。说是从宫外老字号买的,“比宫里的甜”。
喉间突然发紧,她抿了口汤,莲子的甜腻裹着参须的苦,像极了这五年的滋味。
春桃蹲在她脚边收拾木箱,箱底压着件半旧的月白襦裙,是戚夫人亲手绣的并蒂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