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要是被倒卖到黑市……吴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上学期跟导师去陕西考古队实习,曾见过村民挖出的汉代陶俑被贩子以五十块钱收走,最后在香港拍卖会上拍出三百万的新闻。此刻满地的五十块,若是被拿走,得是多大的文化损失?
盗洞外传来一声乌鸦的啼叫,惊得他打了个寒颤。他踉跄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盗洞口,往外张望。外面是片荒凉的土坡,几棵枯树在风里摇晃,连个人影都没有。可洞边的土堆上,分明有新鲜的车辙印,深深陷进松软的黄土里,像是卡车刚碾过不久。
他们还会回来的。吴煜咬了咬嘴唇。盗墓贼不可能只拿这么点东西,尤其是那个盗洞挖得如此粗糙,连支撑木都没来得及撤走,说明他们可能是临时起意,或者被什么惊动提前撤离了。
他转身回到墓室中央,弯腰捡起那半块玉璧。玉质触手生温,断裂处的茬口还带着毛刺,像是被蛮力摔碎的。得把这些文物护好。他蹲下身,把散落在地的陶俑残片、铜灯零件一一收进角落的石案下。石案表面刻着云气纹,原本应该摆着祭祀用的礼器,此刻却空荡荡的,只落了层薄灰。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他摸着空荡荡的口袋苦笑。1985年,手机还没普及,连bp机都是稀罕物。他得想办法联系文物局,可现在的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哪个位置!长陵陵区范围很大,他甚至不确定这是主墓室还是陪葬坑。
先守着。他拍了拍石案上的尘土,在案边坐下。墓室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盗洞外的天光逐渐变成青灰色。吴煜望着石壁上斑驳的水痕,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我这算穿越吗?他对着空气喃喃,还是说……
一阵冷风突然从盗洞灌进来,吹得满地的陶片哗啦啦响。吴煜猛地站起来,后背抵着石壁,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可等了半晌,除了风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摸了摸发烫的额头,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再低头看手里的玉璧,在暮色中泛着幽白的光,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两千年的岁月。
刘邦啊刘邦。他轻声说,你要是知道自己的陵墓被挖成这样,得气活过来吧?
话音刚落,墓室里突然响起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吴煜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一抖,玉璧掉在地上。他屏住呼吸,盯着盗洞方向。那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可他分明听见了脚步声,沉重的、拖沓的,正往这边靠近。
他的声音发颤,抓起脚边一块陶片攥在手里。
脚步声停了。
墓室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吞咽声。吴煜的后背被冷汗浸透,贴在石壁上凉飕飕的。他数着心跳,一下,两下,第三下时,盗洞里突然传来一声咳嗽,粗哑的,带着浓重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