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煜想起《后汉书》里那些触目惊心的记载,到了末期,诸侯割据,天下又乱了。
刘邦在旁重重叹气,龙袍下的手指攥成拳:朕当年最怕的就是这一天。
陛下莫忧。张良抬头时又恢复了从容,周八百年,秦十五年,哪有不亡的王朝?只是……他转向吴煜,小友既知我大汉终局,可愿说说两千年后的天下是何模样?
吴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张良要先了解后世,再决定是否透露秘密。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开始描述:现在没有皇帝了,是共和制。有火车、飞机,能千里传音,能登月球……对了,还有博物馆,专门保存你们那个时代的文物。
博物馆?张良挑眉,可是藏我大汉器物的地方?
对,像金缕玉衣、错金银铜犀尊,都在博物馆里。吴煜想起上个月去省博看到的汉代文物展,不过……也有些文物流落民间,甚至被盗墓贼偷了。他瞥了眼墓室角落散落的玉璧,喉咙发紧。这不就是眼前的场景?
张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羽扇地展开,扇面绣着的太极图跟着轻颤:盗墓贼?
方才在墓外,确实有伙人想偷陪葬品。吴煜简单说了赵虎那拨人的事,不过李警官已经带人来了,应该能抓住他们。
刘邦一拍石案,酒樽里的酒溅出几滴:朕的陵寝,容不得鼠辈糟蹋!
陛下且安。张良摇着扇子笑,小友既能来此,又得陛下青眼,想来是天命所归。他转向吴煜,你既想知我大汉秘辛,我便说与你听。但有个条件。
吴煜赶紧点头:什么条件?
你记在本子上的事,将来若写成书,得让后世知道,我大汉的江山,是用十万儿郎的血,和陛下与功臣们的骨堆起来的。张良的声音突然低了,像秋夜的月光漫过青石板,不是史书里轻飘飘一句高祖提三尺剑取天下
吴煜喉头一热,钢笔在纸页上重重一顿:我记下了。
刘邦伸手拍了拍张良的肩,龙袍上的金丝在灯影里闪了闪:子房,你且说,朕在旁补。
张良将羽扇往桌上一搁,指尖轻点石案:那便从鸿门宴说起吧。小友可知,项庄舞剑时,我为何要召樊哙入帐?
吴煜赶紧低头记录,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墓室里的长明灯突然亮了些,照得张良的眉眼愈发清晰,仿佛两千年的岁月都被这盏灯融化了,只余下谋士与少年人围案而坐,说一段被尘土掩埋的往事。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李警官在喊吴煜的名字。吴煜抬头,见墓室入口漏进一线天光。原来灵魂空间外的时间并未静止,他已在这儿待了半个时辰。
且住。张良笑着合上羽扇,小友先去应人,晚间我们接着说。
吴煜站起身,笔记本被握得发烫。他望向张良时,正撞见对方促狭的笑:莫急,我这把老骨头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