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木门终于被撬开。吴煜猛地站起身,陶俑残片地撞在脚边。赵虎的身影闪进来,脸上沾着草屑,眼睛在黑暗里泛着狼一样的光:小崽子!老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他抄起短刀扑过来,刀尖擦着吴煜的胳膊划过,在石壁上溅出火星。
吴煜!
陈教授的惊呼从右侧传来。吴煜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装着玉璧的木箱上。赵虎的短刀又刺过来,他本能地抓起木箱上的青铜灯台格挡。那是方才陈教授刚擦干净的文物,此刻被撞得飞出去,砸在赵虎脚边。
都别动!
李警官的大嗓门像炸雷。吴煜转头,看见他举着手枪从侧道冲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警员。赵虎的短刀地掉在地上,双手抱头蹲下去时,额角还在渗血。不知是被灯台砸的,还是撞在石壁上。
你小子命大。李警官踹了赵虎一脚,给戴上手铐,刚才巡逻听见动静,还以为是野猫。他转头看向吴煜,目光落在他胳膊上的血痕,伤着没?
吴煜摸了摸胳膊,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淌,却不觉得疼。他抬头看向刘邦和张良的方向。方才还清晰的身影,此刻已淡得像两缕轻烟。张良的羽扇在消散前轻轻摇了摇,唇形分明在说:明日此时,继续。
小煜?陈教授扶着他坐下,掏出手帕按在伤口上,这盗墓贼怎么又溜回来了?
许是不甘心。吴煜盯着赵虎被押走的背影。那家伙临出门前回头瞪了他一眼,目光像淬了毒的针。
夜风从破门灌进来,吹得火把噼啪作响。吴煜低头看见脚边的陶俑残片,忽然想起张良方才说的大傩仪式。那些画着符咒的陶俑,原是用来驱鬼的。可此刻他摸着胳膊上的伤,忽然觉得,真正需要驱的,从来都不是看不见的。
刘邦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轻得像一声叹息:你看,千年过去,人心倒没怎么变。
吴煜抬头,只看见石壁上晃动的火光。他摸出笔记本,在宗教信仰那页下补了一行字:
神秘力量能镇住鬼神,却镇不住人心的贪念。
夜风卷着几片枯叶飘进来,落在赵虎方才站过的地方。吴煜望着那片叶子打了个旋儿,突然想起张良说的解祟符。或许该让陈教授查查,这陵墓里有没有能镇住活人的符咒。
陵墓深处的火把噼啪爆响,火星子溅在青石板上,转瞬便熄灭了。吴煜低头在笔记本上唰唰记录着,铅笔尖在纸页上刮出细碎的声响。张良刚讲完汉朝祭祀中“太牢”与“少牢”的讲究,此时正垂眸抚着腰间玉坠,石案另一侧的刘邦忽然抬了抬手,龙袍广袖扫过案上一盏青铜灯,灯芯颤了颤,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石壁上,像三幅晃动的古画。
“子房说的那些虚的,到底不如自家兄弟动刀子来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