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尖上的红缨被风掀起,像一滴凝固的血。
苏然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撞在石门上。
陆明川挡在她身前,喉咙发紧:“军……军爷,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是……”
他顿了顿,想起两天前还在博物馆看汉代陶俑,此刻却要对着真刀真枪的古代士兵解释,“我们是迷路的百姓,从……从东边来的。”
校尉的目光扫过两人的衣着。
陆明川穿的是冲锋衣,苏然套着抓绒裤,在这深秋的荒野里显得格外扎眼。校尉的眉峰拧成结,长矛又往前送了寸许:“东边?东边三十里是泗水亭,百姓穿这等奇装?”
他用长矛尖挑了挑陆明川的袖子,“这料子滑得跟鱼皮似的,倒像是楚地细作的行头。”
“细作?”
苏然急了,往前半步,却被陆明川拽住手腕。
她的指甲掐进陆明川掌心,“我们真的是普通人!昨天还在……还在山上采蘑菇,不小心走到这儿的!”
她余光瞥见自己脚边的《秦汉兵器图鉴》,封面印着清晰的秦弩结构图,心下大骇,悄悄用鞋尖把书往草窠里踢。
“采蘑菇?”
校尉身后的士兵哄笑起来。有个年轻士兵用刀背敲了敲腰间的箭囊:“采蘑菇能采到沛公营门口?我看是采情报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狠戾,刀鞘上的铜环撞出清脆的响。
陆明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记得《史记》里写刘邦治军严明,可眼前这些士兵的眼神。
警惕里掺着几分杀气,分明把他们当成了死间。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尽量让声音平稳:“军爷,我们真不知这是军营。您看我们手无寸铁……”
他摊开双手,冲锋衣口袋里掉出个打火机,“连刀都没有,怎么当细作?”
校尉盯着地上的银色打火机,长矛尖微微发颤:“这是何物?”
“火……火折子。”
苏然脑子转得快,“新式火折子,比棉絮引火快。”
她蹲下身要捡,却被校尉用长矛拦住:“不许动!”
陆明川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他想起穿越前在秦岭的溶洞里,两人举着探照灯找古碑,那时觉得最危险的不过是湿滑的岩壁;此刻面对真正的冷兵器,才明白历史书里“刀兵无眼”六个字的分量。
苏然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动了动,是他们约好的“冷静”暗号。
可现在哪里冷静得下来?
“把他们捆了!”
校尉突然喝令。两个士兵冲上来,粗麻绳带着土腥气缠上陆明川的手腕。
苏然尖叫一声要躲,却被另一个士兵卡住肩膀:“小娘皮倒挺会装,细作里可不少女娃!”
“我们不是细作!”
陆明川挣扎着,麻绳勒得腕骨生疼,“你们沛公。刘将军,他最恨冤枉好人!”
校尉的手顿了顿,长矛尖垂下来几分:“你怎知沛公?”
“我……我听过他的名号!”
陆明川急中生智,“斩白蛇起义,约法三章,天下谁不知道沛公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