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东南,过了青溪就是楚地,项羽旧部的人不会帮吕雉。张良说道。
那你怎么办?苏然急得眼眶发红。
我是刘邦的谋士,他们不敢杀我。张良笑了,眼角的皱纹里浮起几分释然,再说……我本就不想活过这乱世。
陆明川突然想起遗迹密室里的石刻。
天命玺能通古今,却挽不回人心。张良或许早看透了,所以才愿做这枚弃子。他攥紧真玺,对苏然点了点头。两人转身往东南跑时,张良的羽扇在身后划出一道青影,朝着相反方向大喊:在这儿!
追兵的喊杀声瞬间转向,陆明川的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腔。苏然的脚步越来越慢,他能感觉到她的重量全压在自己胳膊上,呼吸像破风箱似的嘶鸣。坚持住。他贴着她耳朵说,到青溪就有船,我们……我们回现代治伤。
你说……现代的医院……苏然的声音越来越轻,有没有……有没有人等我们?
陆明川的喉咙发紧。他们穿越前不过是历史论坛的普通网友,连面都没见过,却在这乱世里把命拴在了一起。他想起在石门后第一次牵她的手,掌心都是冷汗;想起被士兵围住时,她挡在他身前说我来解释;想起在遗迹躲箭矢时,她的手心里全是他的血……
他说,我等你。
不知跑了多久,脚下的腐叶变成了湿润的泥土,远处传来溪水潺潺。陆明川抬头,月光下一道银练般的溪流横在眼前,青溪到了。他扶着苏然蹲下,解下外衫给她包扎伤口,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全是荆棘划的血道子,膝盖也肿得老高。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身后的喊杀声渐远,只剩夜风穿过树林的呜咽。苏然靠在他肩头,闭着眼说:张良……不会有事吧?
会的。陆明川摸出怀里的檀木盒,天命玺在盒中微微发烫,表面的云纹泛着幽蓝的光,他说过,有些秘密知道了会招杀身之祸……但他还是告诉了我们。
溪水漫过脚面,带着初春的凉意。陆明川望着对岸的青山,突然看见几点火光从上游漂来。
是竹筏,筏上挂着盏白纸灯笼,在夜色里像几点流动的鬼火。
是船。苏然睁开眼,嘴角扯出个笑,青溪的船。
陆明川背起她踏上竹筏时,听见身后传来晨鸡的啼鸣。东方的云层里透出鱼肚白,野林的雾气慢慢散了,露出远处起伏的山峦。天命玺在他怀里轻震,仿佛在回应即将破晓的天光。
他们终于,暂时逃离了危险。
残阳将山谷染成琥珀色,陆明川靠在一块布满青苔的岩石上,额角的汗顺着下颌滴进衣领。他望着苏然掌心的天命玺。
那方青玉在暮色里泛着幽光,表面的云纹像活了似的缓缓流转。张良坐在不远处的溪畔,正用枯枝拨弄着一堆将熄的篝火,火星子噼啪炸开,映得他眉峰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