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装作不经意地翻着笔记本,我查旧报纸,1985年的结案报告里写盗洞直径六十厘米……
可能是笔误。孙茂才突然放下镜布,钢笔尖在桌旗上点出个小墨点,三十年前的记录,难免有误差。
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突然变得锋利,像把淬了冰的刀,小同学对盗墓案这么感兴趣?
林宇心头一跳,面上却堆起学生式的腼腆:主要是想弄清楚玉礼器的下落……毕竟论文需要实物佐证。
他指了指博古架上的瓷瓶,就像您架上的宣德炉,若没实物,再精的鉴定也是纸上谈兵。
孙茂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嘴角浮起丝淡笑:那是我学生送的,说是家传。
他起身走到博古架前,指尖抚过瓷瓶的腹部,仿得倒有七分像,不过底足的火石红太刻意。真宣德瓷的火石红是自然沁出的。
林宇跟着站起来,假装凑近看瓷瓶。余光瞥见办公桌抽屉半开着,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是几个穿工装的人站在盗洞前,最右边的男人戴着鸭舌帽,露出的半张脸有点眼熟。
林宇刚要细看照片,孙茂才突然合上抽屉,转身时又恢复了温和的笑意:时间不早了,小林同学要是还有问题,下次带论文提纲来,我给你指点指点。
林宇知道该走了。
他收拾书包时,故意把钢笔掉在桌下。弯腰捡笔的瞬间,他瞥见办公桌侧面有道新鲜的划痕。
像是被金属工具硬撬过的。
谢谢孙教授。
他握着对方递来的手,掌心触到枚戒指的戒面,冰凉的翡翠,刻着个字。
出了研究所,林宇站在常春藤下点了根烟。
风掀起他的西装衣角,他摸出手机给陈警官发消息:孙茂才有问题!
烟烧到指尖时,他想起孙茂才说盗洞直径八十厘米时,左手无意识地捏了捏中山装的下摆。
那是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还有博古架上的仿品瓷瓶,底足的火石红确实太假,但更假的是,一个顶尖考古专家,怎么会看不出学生送的家传宝贝是赝品?
林宇把烟头按在砖缝里,抬头望了眼二楼的所长室。窗玻璃反射着阳光,亮得晃眼,像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
明明在笑,却藏着刀子。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微型摄像机,里面录下了孙茂才说盗洞直径八十厘米时的微表情。
手机震动起来,陈警官的消息跳出来:下午三点局里碰头,带线索。
林宇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转身走进阳光里。风穿过老砖墙的缝隙,送来研究所后院的桂花香。
甜得发腻,倒像孙茂才那张温和的脸。
有些伪装,越是精致,越容易露出线头。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离三点还有两小时。
足够去查查那张照片里戴鸭舌帽的男人是谁了。
七月的日头把青石板路晒得发烫,林宇站在藏珍阁朱漆描金的匾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