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突然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
小个子手下踹翻了墙角的破木箱，腐烂的木屑混着老鼠尸体的臭味涌出来。
孙正雄趁机往门口跑，林宇扑过去时，被另一个手下绊了个踉跄。
陈警官喊了声，几个警员跟着冲了出去，皮鞋跟敲在水泥地上的声音震得房梁落灰。
林宇跪在地上，掌心被碎瓷片扎出血。
他抬头时，正看见孙正雄的背影消失在铁门外。
小个子手下还在挣扎，被两个警员按在地上，手腕铐上金属的瞬间，他突然喊：雄哥去码头了！他说货在集装箱里！
陈警官弯腰把林宇拉起来，警帽歪在脑后：伤着没？
林宇甩了甩手上的血珠，盯着地上那尊青铜鼎。
鼎腹内侧有行极小的刻字，他摸出放大镜。
大明宣德年制，字体歪歪扭扭，像是用铁钉硬刻上去的。
假的。
他把鼎递给陈警官，孙正雄根本不知道真货在哪。
陈警官捏着鼎的耳朵，金属在他掌心泛着冷光：那他刚才急什么？
林宇望着铁门的方向，风卷着灰尘灌进来，吹得他后颈发凉。
他急的不是这尊鼎，他说，是怕我们查到真货的下落。
仓库外传来警笛的尖啸。
林宇蹲下身，捡起孙正雄掉的手机。屏幕裂了道缝，最新的通话记录停在三分钟前。
对方号码归属地显示。
他想起赵老大说过的话：孙茂才总说天命玺有大用处，大用处……能有多大？
手机在他掌心震动起来，备注的号码跳出来。
林宇接通，那边传来苍老的声音：正雄？货……货藏好了吗？
林宇没说话。对方停顿两秒，突然挂断了。
陈警官拍了拍他肩膀：走，回局里。
林宇把手机装进口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凌晨两点十七分。
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只余下一片模糊的白影，像极了孙正雄刚才慌乱的脸。
墙角的老鼠突然窜出来，撞翻了半块砖。
林宇望着那堆碎砖，突然蹲下去。砖下压着张泛黄的报纸，头版标题是《1985年汉墓盗案告破，主犯赵某某伏法》。
照片里的赵老大戴着手铐，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老陈，他把报纸递给陈警官，帮我查查这照片是谁拍的。
陈警官接过报纸，指腹抚过照片边缘：怎么？
拍照的人，林宇站起身，望着铁门外渐远的警笛声，可能就是当年给孙茂才递消息的人。
仓库的白炽灯地灭了。
黑暗里，林宇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肋骨。
他摸出打火机，火苗窜起来的瞬间，照见墙角堆着的木箱上，有个模糊的标记。
和孙正雄办公室里那幅秦岭地形图上的红圈，一模一样。
废弃仓库的铁皮屋顶被夜风吹得哐当作响，霉味混着铁锈味在空气中凝结。
林宇的鞋底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细微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