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银光正是林宇在孙正雄的古董商行监控里见过的,那个与神秘买家交易时戴的袖扣。
“林先生?”
有人拍他肩膀。
林宇转头,看见刚才提问的女生站在身后,马尾辫上沾了片会场装饰用的银杏叶。
她手里攥着个笔记本,封皮是磨损的皮质,“我注意到您一直在做记录,是哪个单位的?”
“自由撰稿人。”
林宇笑着指了指胸前的记者证。
这是他花两百块找办证的做的,“刚才您的问题很犀利。”
女生脸微微红了:“我导师是周副馆长,他说当年在南阳发掘时,孙教授压下了很多疑点。”
她压低声音,“我查过1998年的发掘日志,有三天的记录被撕掉了。”
林宇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在资料馆看到的档案,孙茂才主持的考古项目中,几乎每个项目都有几页缺失的记录。
“能把日志复印件给我看看吗?”
他尽量让语气显得随意,“我正写一篇关于考古伦理的稿子。”
女生刚要说话,人群里传来孙茂才的笑声:“小周啊,你导师最近身体怎么样?我还说过两天去看他呢。”
周副馆长的声音有些发紧:“托您的福,他挺好的。”
林宇顺着声音看过去,孙茂才正拍着周副馆长的肩膀,指节在对方肩胛骨处不轻不重按了两下。
周副馆长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被按到了旧伤。
女生突然拽了拽林宇的袖子:“我得走了。”
她快速在掌心写了个电话号码,“晚上十点,图书馆后巷的咖啡馆,我带日志给你。”
林宇看着她消失在人群里,又转头看向孙茂才。
此刻老人正弯腰帮老太太捡掉落的丝巾,动作优雅得像在修复一件易碎的瓷器。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背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条蛰伏的蛇。
林宇摸了摸领带夹,确认摄像机还在工作。
他知道,孙茂才的伪装越完美,破绽就藏得越浅。
就像精心修补的陶片,裂痕总会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崩开。
会议结束时,林宇在签到簿上扫了眼,孙茂才的签名龙飞凤舞,最后一笔拖得老长,像道指向深渊的箭头。
他把签到簿的照片发给陈警官,短信备注写着:“他的完美,该结束了。”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卷起地上的银杏叶,擦过林宇的裤脚。
他望着孙茂才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摸出烟盒又放下。
赵老大说过,孙茂才最讨厌烟味,可现在,他倒希望自己抽支烟,用烟火气驱散这满屋子的伪善。
毕竟,有些面具戴久了,是会粘在脸上的。
而林宇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把最锋利的刀,把这个面具彻底撕开。
暮春的风卷着梧桐絮掠过林宇的肩头,林宇站在云栖别苑的铁艺大门外,仰头望着门楣上鎏金的小区名。
午后的阳光在大理石门柱上投下斜影,两个穿藏青制服的保安正守在门岗前,目光不时扫过进出车辆的车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