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鞋跟在地上压出极轻的响动。
那是正义的脚步,比三十年前的枪声更沉,更稳。
孙茂才走到楼梯口时,手机又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研究所的前台。
孙教授,楼下有几位警察找您。
小姑娘的声音甜得发腻,说是要了解点考古资料的事。
孙茂才的手一抖,帆布袋地砸在楼梯扶手上。
青铜鼎撞在大理石上,发出闷响,像极了三十年前窑洞里最后那声闷响。
赵老大的脑袋砸在砖头上的声音。
他抬头看向楼梯上方,那里有扇窗户,能看见研究所门口的梧桐。
风卷着落叶打旋,其中一片飘到玻璃上,遮住了外面那辆闪着蓝灯的警车。
考古研究所的老楼被午后的阳光晒得发白,爬山虎顺着砖墙爬了半面,将文物保护重点单位的铜牌遮去一角。
地下室入口藏在楼后竹林里,青石板台阶上凝着细密的水珠,混着腐叶的霉味往人鼻腔里钻。林宇蹲在竹林边的冬青丛后,腕表的秒针刚跳过三点十五分。
这是孙茂才每日雷打不动的午休时间,也是他最可能溜去地下室转移赃物的时机。
目标出现。
耳麦里传来陈警官的低唤。林宇抬眼,就见穿藏青中山装的孙茂才从楼侧转角闪出,右手提着个黑皮箱,左手扶了扶金丝眼镜,脚步比平时快了两寸。
他发顶的白发被风掀起一绺,露出泛青的头皮,哪还有半分学术会议上的从容。
各组注意,按计划包抄。
陈警官的声音在耳麦里沉稳得像块压舱石。
林宇摸了摸后腰别着的微型摄像机,从冬青丛里直起身。
孙茂才刚踏上地下室台阶的第一级,左侧突然闪出两个便衣警员,右侧的老槐树后也转出两人,将台阶上下退路封得严严实实。
孙教授。
陈警官从竹林里走出来,警徽在领口闪了闪,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考古所地下室有非法文物转移。
孙茂才的黑皮箱地砸在台阶上。
他扶眼镜的手开始发抖,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陈警官,这是……这是误会。我只是来取些研究资料。
林宇上前两步,目光扫过黑皮箱缝隙里露出的半块陶片
那纹路分明是汉代云雷纹,和1985年盗墓案现场照片里的碎片如出一辙。
孙教授,您研究资料的箱子倒挺沉。他声音里带着点冷,需要我们帮忙打开看看吗?
孙茂才突然弯腰抓起黑皮箱,转身就往地下室里冲。
台阶湿滑,他的中山装下摆擦过青苔,发出刺啦一声响。
林宇扑过去时,正撞进他挥过来的胳膊肘,胸口闷得发疼。
但到底年轻些,他单手扣住孙茂才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他后颈往墙上带。
放开我!你们这是滥用职权!
孙茂才的金丝眼镜歪到鼻尖,口水溅在林宇肩头,我要见所长!我要打电话给文物局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