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树影。林宇翻了个身,听见隔壁陈警官的呼噜声,突然想起王富贵说的月亮圆得跟银盘子。明天是十五,月亮该圆了。
他闭上眼,却看见孙茂才研究室里那张外星仪器的草图,和王富贵描述的藏龙洞重叠在一起。黑暗中,仿佛有个穿龙袍的身影在招手,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不属于人间的低语。
天命……归我……
林宇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后背。窗外,一轮圆月正从山尖升起,银辉漫过青石板路,像撒了一地的碎玉。
晨雾还未完全散开,秦岭的山尖像浸在牛奶里的青螺,轮廓模糊却带着股冷冽的潮气。林宇穿着登山靴踩在腐叶上,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混合着山雀的啁啾,在空荡的山谷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背着装有孙茂才研究资料复印件的帆布包,走在队伍最前面——陈警官坚持让他带路,理由是“你这侦探的眼睛比我们毒”。
“老林,等等!”身后传来陈警官的唤声。这位重案组组长今天特意换了件耐磨的冲锋衣,肩头还挂着望远镜,此刻正弯腰从地上捡起块巴掌大的碎石,“你看这纹路。”
林宇接过石头,指腹擦去表面的泥,石身立刻露出几道交错的刻痕,像被钝器反复凿过的线条。“和孙茂才研究室墙上的符号……”他话音未落,队伍末尾的小吴突然“哎哟”一声——那是刚入队的年轻警员,此刻正扒着棵碗口粗的栎树,裤腿被藤蔓勾出道口子,“这破藤比警犬还凶!”
“小吴,把藤蔓扯开。”陈警官走过去帮忙,指尖刚碰到缠绕的葛藤,就见藤蔓下露出块半埋的青石板,“都过来。”
七八个脑袋凑过去。石板边缘刻着残缺的云雷纹,中间有个拳头大的凹痕,形状像极了孙茂才资料里画的“灵石基座”。林宇心脏猛地一跳——那是他在孙茂才研究室的笔记本里见过的图,旁边批注着“秦岭藏龙岭,古祭坛遗址”。
“王村长说的‘藏龙岭’,该不会就在附近?”小吴蹲下身,用战术刀刮去石板上的苔藓,“他昨天说那地方‘山背有龙脊,岩下藏阴火’,这石板……怕不是祭坛的一部分?”
陈警官掏出指南针,又抬头看了看被树冠割碎的日头:“根据地图,我们现在在鹰嘴崖东侧。如果藏龙岭是古人选的风水穴,应该在向阳的南坡。”他拍了拍林宇的肩,“老林,你记不记得孙茂才资料里提过‘三棵并生的银杏为标’?”
林宇眯起眼往高处望。晨雾散了些,对面山腰上果然有三棵金黄的树,树冠像三把烧得正旺的火炬。“在那儿!”他指着方向,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王村长说过,银杏是‘镇灵木’,三棵并立是守穴的标记。”
队伍重新整队时,山风突然转了方向。林宇裹紧外套,忽然闻到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不是松枝燃烧的清苦,倒像是金属灼烧后的腥气。他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你们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