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突破。
他甚至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假动作。
在全世界惊愕的注视下。
在麦迪逊广场花园两万名观众的嘲弄和不解中。
秦渊接球后双腿微微弯曲。
然后起跳。
一个最标准，最简单，甚至显得有些朴素的跳投。
肯塔基大学的内线核心，那位未来的全明星中锋，嘴角那丝讥讽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三分线外两步远的地方跳投？
这个华夏人是疯了吗？
还是说他已经被我们肯塔基的气势吓到精神失常了？
但职业球员的本能还是让他下意识地向前跨了一步。
随即他用尽全力冲着秦渊的方向腾空而起！
他要封盖！
他要用一记毁灭性的封盖来回应这份来自东方的“礼物”！
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鸟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
他跳得很高。
手臂完全伸展开，像一张巨大的网遮蔽了秦渊眼前的天空。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的手掌扇在篮球上那清脆悦耳的响声！
然而。
下一秒。
他脸上的狰狞变成了错愕。
错愕又变成了茫然。
最后化为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发生了什么？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达到了最高点之后开始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下落。
视线也随之下降。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对面的那个9号！
他还在上升！
不！
他没有上升！
他就那么停在了空中！
像一颗被无形丝线吊在穹顶之下的星辰！
像一部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
时间在他的身上仿佛失去了意义！
肯塔基中锋的瞳孔因为这违反物理学常识的一幕而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秦渊的眼前滑落。
像一个笨拙的小丑。
而秦渊只是在空中用一种近乎怜悯的平静的眼神注视着他。
仿佛在看一只下坠的蚂蚁。
直到肯塔基中锋的头顶彻底低于自己的视线。
直到眼前再无任何遮挡。
直到那片广阔的篮筐像一轮橙色的太阳清晰地呈现在视野里。
秦渊才不急不缓地将手腕轻轻一抖。
篮球离开他的指尖。
带着完美的后旋。
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高亢而又优美的弧线。
一道令所有防守者绝望的彩虹。
那一瞬间。
整个麦迪逊广场花园那片由两万名肯塔基球迷组成的蓝色海洋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嘘声消失了。
嘲笑消失了。
所有的声音都被抽干。
只剩下。
唰！
一声轻微却又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脏上的声音。
篮球空心入网！
2-3！
死寂。
长达五秒钟的针落可闻的死寂。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抽走了空气。
两万名观众还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
有的张大了嘴。
有的瞪圆了眼。
有的双手抱头，脸上是见了鬼的表情。
他们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
他们无法处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到底意味着什么。
VIp包厢里。
杰里韦斯特手中的雪茄“啪嗒”一声掉在了昂贵的地毯上。
他却浑然不觉。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场上那个缓缓落地的身影，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滞滞空”
“这他妈的是滞空？！”
他身旁的大卫斯特恩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震撼”的情绪。
他扶着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终于。
解说席上那压抑到极致的沉默被一声破了音的疯狂的嘶吼彻底撕碎！
“oh-mY-God！！！”
tNt的解说员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像个疯子一样抓着自己的头发对着麦克风咆哮！
“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
“那是什么？！”
“那是跳投吗？！不！！”
“他是在空中散步！他在空中闲庭信步！”
“他等防守者从他眼前掉下去然后才出手！”
“这不是篮球！这是艺术！这是上帝穿着9号球衣在打球！”
他的搭档查尔斯巴克利那位刚刚预言了“屠杀”的传奇巨星此刻像一尊石雕僵在座位上。
他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汉堡。
那张写满了“这不可能”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屠杀？
输三十分？
谁屠杀谁？！
球场边。
肯塔基大学的主教练名人堂级别的里克皮蒂诺猛地站了起来。
他冲到场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死死地盯着大屏幕上的慢镜头回放。
一遍。
两遍。
三遍。
那清晰的无可辩驳的画面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画面里。
他的王牌中锋像一个傻子高高跃起然后狼狈地落下。
而秦渊就那么停在空中。
优雅。
从容。
像一位芭蕾舞者在空中完成了最惊艳的亮相。
皮蒂诺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执教了半辈子篮球。
他见过乔丹的后仰。
见过J博士的拉杆。
但他从没见过，从没见过有人能把“跳投”投成这个样子！
这违反了他对篮球，对物理学，对人类运动极限的所有认知！
“法克”
一句压抑的咒骂从他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他意识到。
自己赛前所有的傲慢所有的轻视在这一球面前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稳住！只是一个运气球！”
场上肯塔基的队长大声嘶吼着试图安抚队友们那已经开始崩溃的情绪。
他们快速发球想要打回来一个。
但他们的节奏已经乱了。
那个“空中漫步”的画面像一个魔咒在他们每个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仓促的出手。
“哐！”
篮球磕筐而出！
篮板！
秦渊轻松地在自家篮下收下了这个防守篮板。
他没有着急。
而是将球稳稳地交给了纳什。
纳什的脸上同样写满了震撼。
但他更是狂喜！
他知道秦渊又进化了！
进化到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全新的次元！
他运球快速冲过半场。
肯塔基的防线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他们的中锋此刻正站在一个无比尴尬的位置。
是守在禁区还是跟出去？
跟出去那个怪物万一突破怎么办？他的力量谁能挡住？
不跟出去万一万一刚才那个球不是运气呢？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
历史再一次重演！
秦渊在几乎同样的位置再一次跑出了空位。
纳什的传球心领神会！
球到人到！
这一次肯塔基的中锋反应过来了！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红着眼睛不顾一切地扑了出去！
然而。
就在他即将贴上秦渊的瞬间。
秦渊一个简单的背后运球衔接一个流畅的侧滑步！
他甚至没有起跳！
只是用一个最简单的后卫式的干拔跳投！
篮球再一次从他的指尖飞出！
肯塔基中锋那只遮天蔽日的大手从他的脸前挥过。
却连篮球的影子都没有碰到！
全场再一次陷入了窒息般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颗橙色的篮球。
唰！
还是那个声音！
还是那个位置！
还是空心入网！
2-6！
圣克拉拉大学反超了比分！
如果说第一个球是震撼。
那么这第二个球带来的就是恐惧！
那不是运气！
他真的能投！
而且，准得令人发指！
“嘟——！”
里克·皮蒂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比赛仅仅开始了一分多钟。
他被迫叫出了本场比赛的第一次暂停。
肯塔基的球员们垂头丧气地走下场，脸上的傲慢早已被惊恐所取代。
皮蒂诺看着自己的球员，又看了一眼对面那个正平静地喝着水的9号。
他知道。
他赛前制定的那套引以为傲的“禁区绞杀”战术。
已经彻底宣告破产！
你根本没办法去绞杀一个在天上，在三分线外两米远的地方攻击你的敌人！
“安托万！”
皮蒂诺对着自己的王牌中锋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从现在开始！忘掉禁区！”
“他去哪！你就跟到哪！”
“他就算去厕所，你也必须跟在他身边！”
暂停结束。
比赛重新开始。
肯塔基的防守变了。
他们的中锋像一块狗皮膏药，死死地贴在了秦渊的身上。
无论秦渊跑到哪里，他都寸步不离。
肯塔基的防线被动地从禁区被拉到了三分线外。
解说员立刻看出了问题。
“哦，肯塔基被迫改变了防守策略！”
“但……这是他们想要的吗？”
“看！他们的禁区！他们的三秒区，现在空得像一条高速公路！”
球场上。
秦渊看着眼前这个亦步亦趋，脸上写满紧张的肯塔基中锋。
他缓缓地转过头。
目光越过所有人，与弧顶持球的纳什在空中交汇。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鱼儿……
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