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仁浩于祖祠之中,因圣医令归位、祖训显现而被奉为新任谷主,接受众人朝拜,回春谷明面上万众归心之际。
谷内深处,一处被隐秘阵法笼罩、隔绝一切气息探查的幽静竹林内,另一场关乎权力更迭的密会,正在悄然进行。
竹影婆娑,月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点,映照在十几张神色各异、却同样带着凝重与决然的面孔上。为首二人,正是此前在救治谷主时,对陈仁浩质疑最为激烈的严律长老,以及一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气质更为内敛阴沉的叶清轩长老。
叶清轩,掌管回春谷刑罚与典籍,地位仅次于严律,平素深居简出,极少表态,但在谷内弟子中威望极高,尤其深受那些注重传统、对谷内近年衰败感到不满的弟子拥戴。
“诸位,” 严律长老,或者说,他的本名——柳苍离,此刻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与之前在众人面前的古板严肃判若两人,“祖祠之事,想必大家都已知晓。木长春侥幸未死,却引狼入室,竟让一个来历不明、乳臭未干的外人,凭借一块不知真假的残片和一句虚无缥缈的祖训,窃据了谷主大位!”
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位核心追随者。这十几人,皆是他在木长春走火入魔、谷内群龙无首的这段时间里,凭借多年经营、威逼利诱、许以重利等手段,牢牢掌控在手中的绝对心腹。其中不乏执事、精英弟子,甚至还有两位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客卿长老。他自信,经过这段时间的暗中操作,回春谷超过百分之六十的弟子,至少在态度上已倾向于他,或已被他实际掌控。
“柳长老所言极是!”一位面容精悍的执事率先附和,语气愤慨,“那陈仁浩何德何能?不过仗着几分运气和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偏门医术,岂能统领我回春谷千年基业?祖训?谁知那祖训是真是假?说不定是他与木长春、胡涛等人串通演的一出戏!”
另一位客卿长老捻着胡须,阴恻恻地道:“木长春重伤初愈,实力百不存一。胡涛伤势也未尽复。温婉向来中立,丹辰子虽有影响力,但脾气暴躁,易于对付。如今最大的变数,就是那个新任‘谷主’陈仁浩。此子医术诡异,实力……深浅不知。”
叶清轩此时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他补充了柳苍离(严律)未曾明言的部分:“柳兄布局多年,趁木长春走火入魔之机,已暗中掌控谷内六成以上弟子人心,库房、巡防、外联等关键环节亦多有我们的人。如今大势在我,只差一个名正言顺的契机,以及……清除那个最大的障碍。”
他看向柳苍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柳兄,木长春虽醒,但根基已损,不足为虑。关键在于陈仁浩。此子必须除掉,否则他‘谷主’之名分,加上救治木长春的恩情,时日一长,必成心腹大患,动摇我等根基。”
柳苍离(严律)重重哼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狠厉:“清轩所言,正是我所虑。此子不除,我等多年心血,必将毁于一旦!他必须死,而且,要死得‘合情合理’,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开始部署:“三日后,谷内将按惯例举行‘祭祖大典’,庆祝谷主康复暨新谷主即位。届时,谷中所有弟子皆会齐聚祭祖广场。”
“我们的机会,就在那时!” 柳苍离眼中寒光闪烁,“叶长老,你负责在祭坛周围的‘净尘香’中,混入我特制的‘散魂酥’。此香无色无味,与净尘香几乎无异,但能于无形中缓慢侵蚀修士神魂,令其灵力运转迟滞,神识昏沉。药性发作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正好覆盖大典核心环节。”
叶清轩微微颔首:“放心,祭典香烛之事,向来由我门下弟子负责,此事易如反掌。”
柳苍离继续道:“届时,我会在祭祖仪式进行到最关键处,以‘质疑祖训真伪,为回春谷正统请命’为由,当众向陈仁浩发起‘祖师问心挑战!”
“祖师问心?”一名弟子惊呼,“那可是需要双方在祖师牌位前,以神魂立誓,回答关乎宗门传承的核心问题,若有虚妄或心术不正,便会引动祖师禁制反噬!柳长老,您有把握?”
柳苍离冷笑一声,成竹在胸:“问心之题,我早已备好,皆是涉及回春谷核心传承秘辛,他一个外人,如何得知?只要他答错或被禁制判定有异,便会神魂受创!届时,他受散魂酥影响,实力大减,我再突然发难,以雷霆之势将其格杀!便可对外宣称,他心怀不轨,亵渎祖师,故遭天谴!”
“妙啊!”众人眼睛一亮。此计可谓毒辣,既除了心头大患,又能占据道德制高点,将叛乱包装成为宗门清除奸佞的正义之举。
“尔等各自约束手下,”柳苍离最后环视众人,语气森然,“大典之日,听我号令!一旦陈仁浩伏诛,木长春、胡涛、温婉、丹辰子等冥顽不灵者,若肯臣服便罢,若敢反抗……格杀勿论!事成之后,在座诸位,皆是我回春谷中兴功臣,灵药、功法、权位,应有尽有!”
“谨遵柳长老(叶长老)之命!”十几人齐声低喝,眼中闪烁着野心与狂热的光芒。
竹林幽影,密谋已定。一场针对新任谷主陈仁浩,乃至整个回春谷现有秩序的狂风暴雨,正在宁静的表象下悄然酝酿。祭祖大典,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