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崖底,当龙魂、龙组以及周家、马家联合派出的精锐搜寻队,历经千辛万苦,绕行了无数险峻的峭壁缝隙,甚至动用了特种攀岩设备,由凤舞和林重这等高手亲自在前方以灵力开辟相对安全的落脚点,才终于艰难地抵达这片被浓雾永久笼罩的深渊之底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入了冰冷的谷底,比这崖底的寒气更加刺骨。
这里并非传说中可能存在的、能够缓冲坠落力量的幽深水潭,也并非松软的泥沼。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如同地下巨龙般奔腾咆哮、水势湍急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地下暗河!河面并不宽阔,但水流速度极快,浑浊的河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黑色,裹挟着大量从上游冲刷下来的泥沙、碎石甚至是一些不知名生物的枯骨,以万马奔腾之势,疯狂地撞击、拍打着两岸那些历经千万年水流侵蚀而形成的、如同犬牙般交错林立的狰狞礁石,发出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轰隆巨响,仿佛大地都在随之震颤。
潮湿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水汽,以及一股淡淡的、源自地底深处、带着铁锈与腐朽气息的腥味,令人闻之作呕。
这支汇聚了各方力量的搜寻队,耗费了近乎一天一夜的时间,付出了数人轻伤的代价,才终于在这地势险恶到了极点、迷雾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悬崖底部,找到了这条唯一的、可能存在着渺茫生机的“通道”。
然而,当他们真正站在这条汹涌咆哮的暗河岸边,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带着水珠的冰冷劲风,亲眼看着那如同脱缰的洪荒巨兽般奔腾不息、蕴含着恐怖力量的灰黑色急流,以及河道中那些若隐若现、棱角锋利、在湍急水流中时隐时现、足以将钢铁船体都瞬间拍扁撕裂的狰狞礁石群时,所有人刚刚因为找到线索而升起的一丝微弱希望,瞬间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这……这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一名年轻的龙组成员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景象,声音干涩沙哑,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难以置信与彻底的绝望,喃喃自语道。
他甚至无法想象,有任何生物能够在这种环境中存活。
这是最基本的物理常识!从千米高空自由坠落,即便正下方是平静的深水区域,那瞬间产生的巨大冲击力也足以让任何人瞬间昏迷,内脏破裂,甚至当场致命!更何况……眼下这哪里是平静的水面?这分明就是一台巨大无比的、高速运转的天然粉碎机!是连钢铁都能扭曲撕裂的死亡陷阱!落入这样的急流之中,别说两个很可能在坠落过程中就已经昏迷甚至重伤的人(陈仁浩本就虚弱昏迷,萧芸一个普通女子),就算是状态完好、实力达到先天境界的武道高手,甚至是筑基期的修士,恐怕也难以在这等纯粹到极致的大自然狂暴力量下坚持太久!
最终的结果,大概率是被急流裹挟着狠狠撞上某块礁石,粉身碎骨,或者被卷入河底暗流,永沉水底!
“搜!立刻沿着河道向下游搜!重点是下游所有可能形成的回水湾、水流相对平缓的浅滩、以及任何可能被水流冲上杂物、形成堆积的河岸地带!”凤舞强行压下心中那不断滋生的寒意与无力感,声音依旧保持着冷冽与镇定,斩钉截铁地下达着命令。
但即便是她,那握紧的指关节微微泛白,以及语气中那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动摇,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样的天堑绝地面前,所谓的生存几率,有多么的渺茫,渺茫到近乎于零!所谓的搜寻,更多可能只是一种心理安慰,以及对生者(如陈夕颜等人)的一个交代。
林重独自站在一块凸出河面、被水流冲刷得光滑无比的黑色巨岩之上,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下方那奔腾不息、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浑浊河水。
他再次尝试将自身那远超常人的磅礴神识之力凝聚起来,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小心翼翼地探入湍急的河水中。
然而,与探查崖壁迷雾时类似,他的神识在这里同样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和干扰!河水之中不仅蕴含着混乱的水流能量,似乎还有一种源自地底的特殊磁场或者残留的混乱灵力波动,极大地阻碍了神识的延伸和感知精度。
他拼尽全力,神识也只能勉强覆盖河道附近数十米的范围,而且感知到的景象模糊不清,再远一些,神识便如同陷入了狂暴的能量旋涡,被彻底搅乱、消散,难以获取任何有效信息。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
林重收回神识,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低声对悄然来到他身边的凤舞说道,声音沙哑,“河水之中,除了水流本身的混乱力量,还残留着一种极其隐晦且古老的混乱灵力波动,似乎是某种大战后残留的能量印记,经年不散……更重要的是,我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空间被强行扭曲撕裂后留下的痕迹。”
空间扭曲的痕迹!
这个发现,让凤舞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缩!这意味着,陈仁浩和萧芸在坠崖的过程中,极有可能并非简单地直线下落!
他们很可能在穿过那层诡异的浓雾时,意外触动或者被卷入了崖壁间某个不稳定的、残留的古老禁制节点,甚至是某种极其微小、平时不显的空间裂隙!导致他们的坠落轨迹在最后关头发生了不可预测的偏移,最终的落点,可能根本不是这条暗河的上游某处,甚至……可能被随机传送到了这条暗河下游极远的地方,或者……是某个与主河道相连的、更加隐秘的支流或者地下洞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