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刚走出金銮殿,脚底下还踩着那片碎瓦。阳光照在脸上,他没回头,直接对亲卫说:“去户部前庭,召集三府主簿、农试园和军器监的人,半个时辰内到齐。”
亲卫愣了一下:“大人不回府歇会儿?刚才那一仗……可不容易。”
“歇?”赵承渊笑了,“上一章刚打完嘴仗,这一章得动手了。昨天立新人,今天就得行新法,不然那些老家伙还以为我只会耍嘴皮子。”
他大步往前走,蹀躞带上的玉扣随着步伐轻响。路过宫墙拐角时,冷霜月的黑衣影子一闪而过,朝他点了点头——这是她惯用的暗号:外围已清,无异动。
到了户部前庭,石阶上已站了不少人。三府主簿规规矩矩站在左侧,右侧却站着两个格格不入的身影:一个老头穿粗布衣裳,手里抱着一卷发黄的册子;另一个中年汉子背着个木箱子,满脸风霜。
赵承渊走上高台,也不废话:“今天叫你们来,不是听我念圣旨的。我要办三件事——农学堂、工匠院、义塾。从今往后,种地的、打铁的、教娃娃识字的,都得有地方学本事。”
台下顿时嗡了一声。
一名户部郎中忍不住出声:“赵大人,这些事历来归工部杂役管,您设专门机构,是不是……太过了?”
“太过了?”赵承渊反问,“那你告诉我,去年南方大旱,多少百姓饿死?是不是因为他们不会种地?还是因为没人教他们用新法?”
那人哑了。
赵承渊转向老头:“陈老,您掌农试园十几年,说说,咱们的稻种为啥一年比一年差?”
老头颤巍巍上前一步:“回大人,良种难存,耕法落后。官府只重收税,不管田亩。民间有好法子,又没人传。小人写了《垦荒十策》,递了三次,都被压在案底……”
话没说完,眼圈红了。
赵承渊点头:“所以现在,农学堂要干三件事:第一,收集各地良种,做试验田;第二,把老农的经验写成书,发到各县;第三,每年派学生下乡,帮百姓改耕法。”
他又看向那汉子:“李铁匠,你说说,你带来的东西能做什么?”
汉子打开箱子,取出一个木制模型。齿轮咬合,手柄一转,犁头自动翻土。
“这是小人按大人提过的‘省力翻土机’改的,不用牛,两人就能推。配上曲辕犁,一天能耕八亩地。”
赵承渊接过模型,在台上转了一圈:“看见没?这不是奇技淫巧,是能让百姓吃饱饭的东西!”
台下有人冷笑:“种地打铁也配进朝廷编制?岂不辱没了读书人的身份?”
赵承渊盯着那人:“那你告诉我,读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写几篇漂亮文章让皇帝夸一句‘才子’,还是为了让天下人有饭吃、有衣穿?”
没人接话。
“我爹是种地的,我妈病死时连一副像样的棺材都买不起。”赵承渊声音不高,“所以我最清楚,什么叫‘民以食为天’。你们觉得种地低贱?可你们吃的每一粒米,哪一粒不是从土里长出来的?”
他顿了顿:“从今天起,农学堂提举由陈老担任,工匠院首任匠师,就是李铁匠。每月俸禄,按七品官例发放。”
老头当场跪下,老泪纵横:“赵大人此举,功在千秋啊!”
赵承渊赶紧扶他起来:“别跪,这事儿还没完。”
他正要继续说,眼角余光瞥见人群后方一道熟悉的身影。
柳明瑛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她没穿诰命夫人的霞帔,只一身素雅布裙,怀里抱着个砚台匣子, quietly 走到案边,把温热的笔墨轻轻放下。
赵承渊停了话头,看着她。
她笑了笑:“夫君总说‘为官当为民’,今天我才真正信了。”
赵承渊没说话,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有点凉,但墨是热的。
他说:“不及娘子为我备的笔墨暖。”
就在这时,脑中一声轻响。
【主线任务完成:启动全面改革】
光芒一闪即逝。
台下,陈老已被扶去休息,李铁匠正拉着几个年轻工匠讲解图纸。三府主簿低头记着什么,脸上不再是不屑,而是认真。
一名小吏凑过来:“大人,农学堂选址在哪?”
“城南旧校场。”赵承渊说,“空着也是浪费,改建成教学田。工匠院就在旁边,建实训坊。义塾先从京畿试点,明年推广到各州县。”
“经费呢?”
“从贪官抄家的银子里拨一百万两,专款专用。谁敢动,我就让他跟王守仁作伴去。”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了一瞬,随即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赵承渊也笑了:“我知道你们觉得我不务正业。可我要告诉你们——真正的治国,不在朝堂争嘴,而在田间地头,在炉火铁砧,在娃娃的第一本启蒙书里。”
他转身拿起朱笔,在新拟的政令上签下名字。
“农工并举,教育为本。这不是口号,是命令。”
政令盖印,交由亲卫快马传阅六部。
围观百姓已经开始传话:“赵大人要教人种好田了!”
“听说还有免费农具?”
“不止,孩子也能上学,不收钱!”
柳明瑛站在台下,看着丈夫站在阳光下的背影,轻轻把空匣子放在石阶上。
她没再说话,只是嘴角一直带着笑。
这时,一名亲卫匆匆跑来,在赵承渊耳边低语几句。
赵承渊脸色微变。
“你说什么?城西驿站发现波斯文字铜牌?”
亲卫点头:“和上次纵火案的一样,但这次是在一名商队护卫身上搜到的。”
赵承渊立刻抓起外袍:“走,去查。”
他刚迈步,柳明瑛追上来塞给他一个布包:“路上吃,酸梅饼,你早上没吃饭。”
赵承渊接过,捏了捏她的手:“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吃晚饭。”
他翻身上马,带队疾驰而出。
风吹起他的官袍,那枚柳氏绣的木鸢香囊在腰间轻轻晃动。
队伍拐过街角时,一块被马蹄踢起的石子飞向路边茶摊。
茶碗被打翻,褐色的茶水泼在一张摊开的商路图上。
图上,一条用朱砂标出的新路线正指向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