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刚喝完那碗新米粥，正靠在马车里咂摸嘴里的甜味。车夫说天黑了要不要点灯，他说不用，老百姓心里有光。
话音还没落，一匹快马从京城方向冲来，差点撞翻车头。
马上人滚下来就跪：“赵大人！宫里急召！西角门来了边疆密报，驿卒说您不亲自接就不撒手！”
赵承渊眉头一跳。他刚想骂一句“扫兴”，可看到那驿卒满脸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立马翻身下车。
他一路疾走，连官服都来不及换，直奔皇宫书房。
书房门关上那一刻，他才低头看信封——火漆印完整，是苏婉儿商队的标记，可旁边那个小小的铃铛图案，横着贴在封口。
赵承渊手指一顿。
这个暗记他知道。
铃铛朝上，平安无事；
铃铛朝下，敌人逼近；
铃铛横着，说明送信的人已经被盯上了，连传递过程都有人在背后看着。
他没急着拆信，反而转身对亲卫说：“封锁三道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出。冷霜月那边立刻传话，让她查最近三天进出皇城司的所有文书记录。”
说完他才坐下，用指尖轻轻刮开火漆。
密报只有一张薄纸，展开后八个字：
**伪诏将出，位属非正。**
下面还附了一小片泛黄的纸角，像是从某份大诏书上撕下来的。墨迹沉稳，笔锋内敛，抬头隐约可见“传位于”三个字。
赵承渊盯着那纸角看了三秒，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他右手按在腰间蹀躞带上，低声说：“系统，启动笔迹溯源分析。”
眼前一闪，界面弹出。
【检测到高危政治伪造物，建议比对历史存档样本】
他直接调出过去五年所有以先帝名义发布的诏书副本，重点筛选那些由王守仁代拟、但未留底稿的文件，共七份。
系统开始逐行扫描运笔轨迹、起笔角度、收尾回钩。
三分钟后，屏幕上跳出红色提示：
【匹配度99.3%】
【关键特征：连续三处“之”字末笔回钩弧度一致，极大概率出自同一人右手】
赵承渊嘴角扯了一下：“好家伙，王大人啊王大人，你以前装清高也就罢了，现在连圣旨都敢抄作业？”
他把纸角收进袖中，立刻提笔写了一份奏章，标题是《请查前朝遗留文书以防遗患》。
理由写得冠冕堂皇：为保新皇登基礼制周全，需彻查旧档，避免有残卷流落民间引发误会。
奏章递上去不到半个时辰，新皇批红同意，皇城司连夜出动。
子时刚过，冷霜月亲自带队，直扑王守仁府邸。
她没带太多人，只挑了六个手脚利落的，翻墙入宅，直奔佛堂。
佛堂供桌后面有个夹墙，机关藏在香炉底座下。冷霜月一脚踹开，里面藏着个紫檀木匣。
打开一看，半幅明黄色龙袍静静躺在里面，五爪金龙盘身而上，绣工精细得不像话。
旁边还有张草稿，纸上四个大字刺眼得很：
**传位于王**
冷霜月冷笑一声，把东西全打包带走。
赵承渊在刑部大狱等消息。
天快亮时，冷霜月回来了，把龙袍和草稿放在桌上。
“搜出来了。”她说，“他还真敢藏。”
赵承渊点头，拿起草稿又看了一遍，然后说：“带我去见他。”
王守仁被关在最里间的牢房，穿着一身素白道袍，手里还捏着那串紫檀念珠。
见赵承渊进来，他居然笑了：“这么快？我猜你今天一定会来。”
赵承渊把草稿扔到他面前：“这是你的字。”
王守仁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哦？那你有没有想过，这纸是从哪来的？”
赵承渊皱眉。
他刚才光顾着看笔迹，忘了查材质。
他立刻打开系统，对准那张草稿进行成分扫描。
一秒后，警报响起。
【材质异常】
【检测到现代木浆纤维】
【生产时间推测：公元2035年前后】
画面瞬间变红，弹出警告框：
**【检测到时空异常】**
赵承渊猛地抬头。
王守仁还在笑，笑得特别轻松：“怎么？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系统’的秘密？”
赵承渊没说话。
他盯着那张纸，脑子里飞快转着。
如果这纸真是几十年后的产物，那这份诏书根本不是现在伪造的——而是早就准备好的。
甚至可能……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忽然想到什么，低声问：“苏婉儿的商队，最后一次联络是什么时候？”
冷霜月说：“三天前，他们经过玉门关，之后就没再传回消息。但她提前把密报送出来了，应该是让手下冒险绕路送进来的。”
赵承渊攥紧拳头。
他知道苏婉儿不会轻易犯险。她能送出这封信，说明她已经发现了更可怕的东西。
可问题是，王守仁是怎么拿到未来纸张的？
是谁给他的？
目的又是什么？
他站在牢门前，久久没动。
王守仁靠在墙上，慢悠悠地说：“你们总以为权力是一场棋局，其实……它是一扇门。而我，只是比你们早一步看见了门后的光。”
赵承渊终于开口：“你说的门，是不是和系统有关？”
王守仁闭上眼，不再回答。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刑部官员来报：“大人，我们在王府地窖发现了大量空白诏书模板，纸张全部与草稿一致，共计三百二十七张，均已加盖仿制玉玺。”
赵承渊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回头看了王守仁一眼。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赢你吗？”
“因为你太相信‘注定’。”
“而我相信——”
“人能改命。”
他说完就走了。
回到书房，他把所有证据摊开摆在桌上，包括那片纸角、草稿、龙袍碎片、系统报告。
他盯着“时空异常”四个字看了很久。
窗外天已微亮，晨雾弥漫。
他提起笔，准备写一份绝密奏章，内容涉及“超越常理之物，恐危社稷根基”。
笔尖刚碰到纸，忽然听见外头一阵骚动。
亲卫冲进来：“大人！西郊驿站有人送来一口黑箱，说是红袖师兄临终托付，必须亲手交给您！”
赵承渊放下笔，站起身。
“箱子在哪？”
“就在门外，但……”亲卫犹豫了一下，“那人说，开箱之前，请您先看看箱子上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