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采样器的无声湮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尚未散尽,池塘本身却开始显现出更为惊人的变化。这变化不再是锦鲤的灵性或是池水的星辉,而是某种……更为根本的东西。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苏晚晴抱着一堆近乎崩溃的仪器数据,冲到了阳台,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连声音都带着颤音:“林先生!池塘……池塘的物理常数在漂移!”
林砚正用一根狗尾巴草逗弄着昏昏欲睡的小黑,闻言头也没抬:“嗯?”
“不是比喻!是真正的物理常数!”苏晚晴激动地挥舞着数据板,“池水表面的光速测量值,比真空光速慢了百万分之三!水体局部的引力常数G值出现了周期性波动!最……最离谱的是,”她深吸一口气,指着池塘,“我监测到池塘底部时空曲率异常!那里……那里好像锚定了什么东西!”
“锚定?”柳红玉端着果盘走来,闻言也露出讶色。
“就像……就像一艘巨轮抛下了锚,牢牢固定在了深海里!”苏晚晴试图用最浅显的方式解释,“但这个‘锚’,锚定的不是空间位置,而是……某种更深层的规则!池塘,正在从一个普通的水体,变成一个独立的、拥有自身物理法则的‘微缩宇宙’入口!”
她的话音刚落,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说法,池塘中心 那几条最为神异的锦鲤,突然停止了游动,首尾相接,缓缓绕游成一个完美的圆环。圆环中心的水面不再反射天空,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通往无尽虚空的黑暗,黑暗中,有细碎的、不属于这个维度的星光在闪烁!
小黑一个激灵爬起来,睡意全无,龙瞳死死盯着那圈黑暗:“俺滴个龙神姥姥!这池子……真成精了?它在下锚?往哪儿下?!”
林砚终于放下了狗尾巴草,目光投向那圈深邃。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不是池塘在下锚,”他淡淡纠正,“是默仔的无意识,在给这个宇宙‘打补丁’。”
他走到池塘边,低头看着水中倒映的、儿子在阳台毯子上打滚的身影。“和谐力场太浓,溢出来了。总得有个地方疏导。这池塘,凑巧成了那个‘排水口’。”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解释为什么水烧开了会冒气。
柳红玉瞬间明白了。林默那日益增长的、无意识散发的规则影响力,过于庞大,需要一个“宣泄口”来维持平衡。而后院这个长期受其力场浸润的池塘,机缘巧合下,成了这个出口!池塘底部锚定的,恐怕是林默那浩瀚无边的“和谐”规则,在现实宇宙中的一个具象化支点!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小小的池塘,已经成了连接现实宇宙与某种更高规则层面的一个“节点”!难怪会引来那么多势力的窥探!这不再是一池有特殊功效的水,而是一个……战略级的存在!
“所以,‘清道夫’不是来偷水的,”林薇也反应过来,脸色凝重,“他们是来探测这个‘锚点’的!想搞清楚池塘底下到底连着什么!”
“猜对了。”林砚弯腰,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子,丢进那圈黑暗的中心。石子没有激起水花,而是如同被吞噬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不过,他们没资格知道下面是什么。”
苏晚晴看着那消失的石子,喃喃道:“这……这简直是天然的空间跳跃点!不,比那更高级!这是规则通道!”
就在这时,那圈黑暗缓缓收缩,最终消失,池塘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幻觉。池塘底下,确实埋着一个足以让整个宇宙沸腾的秘密。
林砚转身,看向众人:“以后,看好这池子。它现在不仅是默仔的玩具,”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也是咱家……比较重要的‘下水道’。”
小黑咽了口唾沫,看着池塘的眼神彻底变了,从看“鱼缸”变成了看“军火库”。它用爪子拍了拍胸脯:“老板放心!以后这就是俺老黑的阵地!谁敢碰一下,俺把他爪子剁下来泡酒!”
柳红玉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她知道,龙门的情报网和防御力量,必须更加紧密地围绕这个“下水道”运转了。
林薇默默握紧了拳头,异调局的监控等级,必须提升到最高。
苏晚晴则双眼放光,看着池塘如同看着一座无尽的科学宝藏。
林砚看着他们的反应,没再多说。他走回阳台,把又开始打瞌睡的小黑扒拉到一边,自己瘫回藤椅。
“锚点”既成,风暴将至。
不过,对于退休生活来说,有个固定的“钓鱼点”,也挺好。
就看哪些不怕死的鱼,敢来咬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