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废弃工厂的“清扫”行动干净利落,但小黑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七号楼内的气氛凝固。那处巢穴并非本体,只是一个被污染的临时中转站。更令人不安的是,痕迹表明,被窃取的“和谐源力”已被转化为一种极不稳定的、充满侵蚀性的结晶,并通过临时撕开的维度裂隙被输送走了。
“汪!那鬼地方像个腐烂的蜂巢!”小黑甩着爪子,一脸嫌恶,“能量污浊不堪!俺一把火把它烧干净了,但根本伤不到背后的大家伙!”
苏晚晴分析着能量样本,眉头紧锁:“这种转化方式非常邪恶,是在强行将‘秩序’扭曲成‘混沌’。对方的目的可能不是简单的窃取,更像是在制造针对默仔力场的‘武器’。”
就在这时,阿丽塔的投影平静地浮现,带来了更紧急的情报:“老板,全球监控网络捕捉到高优先级事件。位于南极冰盖下的一个异常能量聚集点,读数在三十七秒前急剧攀升后彻底消失。监测显示,该节点以自毁式爆发,强行撕开了一个单向维度通道,将积聚的能量(推测包含被转化的‘和谐结晶’)输送向了银河系悬臂外侧的荒芜星域。”
“不惜自毁一个节点,也要把东西送出去?”柳红玉感到一股寒意,下意识地看向正被林砚抱在怀里、专心啃着磨牙棒的林默。小家伙这几天似乎格外黏人,咿呀学语也变得简单,更像一个纯粹的婴儿,与刚来时那种沉静懂事的样子有些不同。她心里隐隐有些疑惑,但紧张的局势让她暂时压下了疑问。
未等众人消化这个消息,小黑突然竖起耳朵,鼻翼翕动,低吼道:“不对!城里……城西老工业区那边,有古怪!不是能量波动,是……是‘死寂’!”
“死寂?”苏晚晴立刻调取城西的实时环境扫描数据。屏幕上,代表生命活动的光谱信号在城西一片区域呈现出令人心悸的空白,不是低活性,而是彻底的、绝对的虚无,连微生物的活动迹象都消失了。空气成分分析显示,那片区域的分子运动都变得异常迟缓,仿佛被冻结在某种规则层面。
“是一种‘规则污染’,”苏晚晴声音带着惊骇,“它在制造生命的‘真空区’!就像……在为某种东西清理场地!”
林砚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敌人的行动比预想的更快、更决绝。从窃取到转化,再到远程投放和本地规则污染,一套组合拳下来,显示出明确的战略意图和升级的威胁等级。
“它想造一个冰窖,”林砚看着怀中天真无邪、正用没牙的牙龈努力啃着磨牙棒的儿子,声音平静却带着寒意,“一个适合它力量发挥,而排斥默仔力量的‘绝对零度’环境。”
柳红玉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老板,默仔他……刚来的时候,感觉好像更……懂事一些?现在反而越来越像小宝宝了,是不是和这些事有关?我们……”她担心是不是照顾不周,或者受到了什么不好的影响。
林砚低头看了看儿子,目光柔和了一些,解释道:“不,这正是他正常的样子。你们最初见到的‘默’,是一个没有感情、只有任务的‘古老观察者’单位。它为了高效执行观察,模拟了一个约等于人类七岁儿童的认知界面,所以显得‘懂事’。但那不是他真正的‘生命’状态,更像一个设定好的程序。”
他轻轻拿开被林默啃得满是口水的磨牙棒,用指腹擦掉他下巴的口水,继续用所有人都能听懂的方式说:
“当我切断他与‘古老观察者’的连接,赋予他真正的‘生命’和‘情感’时,就相当于把他从一个冰冷的机器,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个过程,可以叫做‘初始化’。他现在是一个真正的‘婴儿’,需要像所有婴儿一样,从头开始学习和成长。他之前的‘七岁表现’是伪装的程序界面,现在的‘一岁行为’才是真实的生命开端。这才是最健康、最自然的成长方式。”
小黑恍然大悟,用爪子挠挠头:“汪!俺懂了!以前那个是装成熟的假小子,现在这个才是会流口水、啃棒子的真娃娃!对吧老板!”
这个粗糙但形象的比喻,瞬间让柳红玉和苏晚晴都明白了过来,心中的疑虑和担忧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怜爱和责任感。
“原来是这样!”柳红玉松了口气,眼神温柔地看着林默,“那我们更得细心点了,这可是默仔真正的‘人生第一步’呢!”
苏晚晴也兴奋地推了推眼镜:“太不可思议了!这意味着我们有机会从零开始记录一个高维意识生命的真实成长轨迹!”
这个解释清晰明了,瞬间消除了大家心中的疑惑,也让团队更加凝聚。现在,他们可以更专注地面对眼前的威胁。
“汪!那还等什么?”小黑龇牙道,“俺去把那个冰窖砸烂!”
“直接攻击规则层面,容易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苏晚晴摇头,“这‘死寂’像一种被动领域,蛮力破解可能适得其反。”
林砚没有说话。他走到客厅角落那盆长势喜人的绿萝旁。这盆绿萝长期受林默逸散的和谐力场滋养,生命力旺盛得惊人。他伸出手指,轻轻在最大的一片叶尖上一抹。
指尖离开时,仿佛带走了一缕肉眼无法看见的、浓郁到极致的翠绿光华,那是一片叶子几乎全部的生命精华。而那盆绿萝,只是微微摇曳了一下,并未枯萎,但明显黯淡了一丝。
“小黑,”林砚指尖萦绕着那一点浓缩到极致的“生机”,“去城西,找到那片死寂领域的边缘,不用深入,把这个……‘放’进去。”
小黑眼睛一亮:“汪!明白!把一颗火星丢进冰窖里!”
它小心地凑过去,像含住一颗珍宝般,将那点翠绿光华含在口中,转身化作黑影激射而出。
这一次,小黑回来得很快,带着兴奋:“汪!老板!神了!俺把那点‘生机’往死地边缘一吐,好家伙!跟烧红的铁块扔进冰水里一样!刺啦一声!那一片的‘死寂’规则跟活了似的疯狂扭动排斥!扩张立马停了!中间还传来一声……特别憋屈的尖啸!”
苏晚晴查看数据,确认城西区域的“死寂”扩张已停止,边缘有微弱生命波动在挣扎复苏。
林砚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得意。他走回沙发,轻轻拍着开始打哈欠的林默。小家伙对刚刚发生的、关乎城市安全乃至他自身本质的讨论一无所觉,只是揉着眼睛,往爸爸怀里钻了钻,发出满足的咕哝声。
“它铺它的冰窖,”林砚感受着儿子依赖的体温,淡淡地说,“我们送我们的暖气。”
第一次“规则层面”的较量,以七号楼轻描淡写的反击暂告段落。而关于林默“初始化”的解释,也在这场危机中自然而然地完成,让团队成员更加理解并坚定了守护这个“真正婴儿”的决心。但所有人都明白,南极节点的自毁和“死寂领域”的出现,标志着“万物归一者”的侵袭进入了新的、更危险的阶段。真正的风暴,正在加速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