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苏云准时打卡下班。
按照以往的习惯，她下班后会先去菜市场或者小区门口的超市买菜，这一趟折腾下来，到家起码要六点半以后，再洗洗切切，吃上晚饭往往都要七点半了。
但今天，她走出公司大楼时，脚步格外轻快。
在地铁上，她再次打开了扑扑超市。
“今日采摘”专区里，绿油油的本地矮脚黄青菜、带着泥土气息的胡萝卜、红彤彤的西红柿……每一张图片都让人食欲大开。
“矮脚黄，采摘时间：今日上午10:00。”
看到这个时间，苏云忍不住点了个赞。上午还在地里，下午就能上桌，这种新鲜度，恐怕连早市都未必能保证。
她将青菜、西红柿、一盒排骨放入购物车。想了想，又加了一盒切好的哈密瓜。
下单，选择送达时间：18:15-18:45。
地铁一路疾驰。
当苏云走出小区电梯，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身后的电梯门再次打开。
“苏女士？”
熟悉的深灰色制服，熟悉的微笑。
“这么巧？”苏云惊讶道。
“刚好送到这一层。”骑手笑着递过袋子，“您的生鲜，排骨给您加了冰袋，请尽快放入冰箱。”
苏云看了一眼手机，18:20。
“这也太准时了。”
回到家，丈夫张强已经回来了，正在沙发上刷手机。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没去买菜？”张强抬头问道。
“买了呀，刚送上门。”苏云扬了扬手里的袋子，“今晚做糖醋排骨和炒青菜。”
半小时后，饭菜上桌。
张强夹起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动作突然停住了。
“这青菜……哪买的？”
“怎么了？不好吃？”
“不是，这也太嫩了吧？还有股甜味。”张强又夹了一大筷子，“比咱妈在乡下种的还好。”
苏云得意地笑了，“那是，今天上午十点才摘的，能不新鲜吗？而且这可是星火科技搞的超市，品质肯定有保障。”
吃完饭，两人收拾完碗筷，窝在沙发上休息。
苏云拿出手机，点开了最近大火的田园模拟经营游戏，《星露小镇》。
这是星火游戏两个月前推出的新作，凭借着温馨治愈的画风和超高自由度的玩法，迅速风靡了全网。
苏云也是忠实玩家，每天都要上线种菜、砍树、钓鱼。
刚一上线，她就发现自己的农场门口站着一个从未见过的Npc。
穿着深灰色的制服，骑着那辆标志性的厚重电动车。
“咦？这不是扑扑骑手吗？”苏云好奇地点了一下Npc。
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您好，这是您订购的货物，请签收。”
苏云点击了“签收”。
“获得物品：矮脚黄青菜种子x2。”
“获得物品：新鲜的排骨（食材）x1。”
“获得装扮：扑扑购物袋。”
“获得家具：扑扑鲜奶、扑扑面包。”
苏云愣住了。
这不就是她今天在现实里买的东西吗？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茶几上还没扔掉的那个印着小海豚的购物袋，又看了看游戏小人手里提着的那个风购物袋。
一模一样。
甚至连那瓶鲜奶摆在游戏桌子上的样子，都和她早上喝的那瓶毫无二致。
“天哪……”苏云忍不住捂住了嘴，“这游戏还能这么玩？”
这种打破次元壁的惊喜感，让她瞬间兴奋起来。她立刻截了几张图，发到了微博里。
“星火科技太会玩了！早上买了奶，晚上买了菜，结果游戏里也收到了！以后我在游戏里种菜，现实里能不能也收到菜啊？@星露小镇”
没过几分钟，评论区就炸了。
“卧槽？还有这种彩蛋？”
“我也在玩星露小镇，我怎么没收到？”
“楼上的，你今天用扑扑超市买东西了吗？”
“没……我们这十八线小城市还没有开通。”
“羡慕哭了，什么时候开到沪市啊？”
“为了这个彩蛋，我也要去下一单！”
---
与此同时，南都市的街头巷尾。
王老板坐在自家“惠民便利店”的柜台后，习惯性地整理着收银台旁的口香糖货架。
往常这个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小区里回来的人总会顺路进来买包烟、买瓶水，或者带点零食。店里虽然算不上人挤人，但收银扫码的“滴滴”声基本上没怎么断过。
但今天，那熟悉的“滴滴”声变得稀疏了许多。
并不是没人，偶尔还是有老熟人进来买包烟，聊上两句。但王老板敏锐地发现，那些手里提着公文包、行色匆匆的年轻面孔少了。往常他们下班回来，总会顺手带一瓶饮料或者一个面包当明天的早饭。
可今天，这些人大多径直走过了店门口。
王老板透过玻璃门，疑惑地向外张望。
夜色中，一辆辆深灰色的电动车格外显眼。它们悄无声息地滑过街道，停在小区门口。
那些骑手穿着统一的制服，动作干练，从那个看起来就很高级的保温箱里取出印有小海豚logo的塑料袋，熟练地拨通客户电话，或者直接钻进单元楼。
“扑扑超市……”王老板念叨着这个名字。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货架上标价3元的矿泉水，又想起刚才在那个App上看到的——整箱购买折合下来只要1.2元，而且还送货上门。
“这生意，怕是越来越难做了。”他叹了口气，默默地坐回了椅子上。
不远处的“好又多”大型综超，气氛也有些微妙。
值班经理站在收银线外，看着眼前的景象，眉头微微皱起。
往常周一晚上的七点到八点，是晚高峰的尾巴，收银台前通常还会排着三四人的小队。但今天，收银员们已经开始有空闲聊天了。
他特意去生鲜区转了一圈。往常这个时候，打折的蔬菜区早就被大爷大妈们抢得一片狼藉，剩下的都是些烂叶子。可今天，货架上竟然还剩下了不少品相尚可的青菜和西红柿。
“今天的客流数据出来了吗？”他拦住一个理货员问道。
“刚看了一眼后台，比上周一少了大概18%。”
值班经理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到两成，看起来似乎不多，但在零售业，这已经是一个足以拉响警报的跌幅了。
“人流少了近两成。”他在店长工作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深的忧虑。
---
第二天上午，星火科技大厦。
移动应用部的会议室里，气氛热烈而紧张。
大屏幕上，是一张张不断攀升的数据图表。
“截至今天早上8点，扑扑超市上线24小时，南都地区总订单量突破15万单！总销售额……”
赵阳深吸一口气，报出了一个数字。
“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比模型预测高出了整整22%！”
掌声雷动。
赵阳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切换了一张ppt。
“但是，在仔细分析数据后，我们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现象。”
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对比鲜明的柱状图。
“大家看，左边是低价高频商品，比如1元的鲜奶、5.9元的面包、几块钱的蔬菜，销量简直是爆炸式的。但在右边，我们精心准备的一些高客单价商品，比如进口牛排、高端海鲜，虽然我们也做到了全网最低价，性价比极高，但销量却不如预期。”
赵阳指着图表分析道：“我们在App内投放了一份小范围的问卷调查。结果显示，用户并不是不信任我们的品质，而是……他们真的没钱。”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
“我们的用户画像，主要集中在背负房贷的车贷的年轻白领，以及精打细算的主妇。”赵阳沉声道，“他们对价格极其敏感。‘硬折扣’打动了他们，但他们的消费能力上限也就在那里。”
他转过身，在白板上重重地写下了“极致性价比”五个字。
“所以，接下来的策略要调整。”
赵阳目光坚定，“第一，调整补贴策略。我们不需要像其他平台那样搞‘满199减100’这种虚头巴脑的补贴。我们的底价已经是全网最低了，不需要再用额外的补贴来换量。把省下来的钱，全部投入到供应链里去，把成本再往下拉！”
“我们要让用户知道，扑扑超市没有套路，每天都是最低价。”
“第二，产品开发要更接地气。多开发那些老百姓每天都要吃、都要用的东西。高端货要有，那是撑门面的，但真正跑量的，还得是柴米油盐。”
“明白！”产品负责人用力点了点头。
“另外，”赵阳看向角落里的一位技术主管，“自动化的进度怎么样了？”
那名主管站了起来，扶了扶眼镜，“赵总，硬件实验室那边传来的消息。自动拣货机器人的核心算法已经跑通了，机械臂的抓取精度也达到了要求。预计年后，第一台原型机就能下线测试。”
“好！”赵阳猛地一拍桌子，“只要机器人一上，我们的人力成本还能再降一大截。到时候，就真的没人能拦得住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