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志勇他们几人轮流守夜。
天快亮的时候,白志勇和吴豹子都醒了,他们把还在睡的李黑龙也叫了起来。
李黑龙睡的迷迷糊糊,“天还没亮呢……”
“天亮就晚了。” 白志勇和吴豹子开始拆挡风的兽皮帐篷。
陈保柱煮水,用鹿骨和一些鹿肉煮汤,把杂粮饼子掰碎了放在汤里煮成粥。
李黑龙困的眼都睁不开,但还是闭着眼睛喝了两碗粥。
最后粥都喝光了,陈保柱不得不在里面又加了两碗水,放了一些碎肉。
李黑龙唏哩呼噜地把两碗汤也都喝光了,这才满意地拍着肚子,“还行,半饱。”
吴豹子咋舌,“这孩子饭量不小啊,保柱你养活他可不容易。”
陈保柱叹气:“是啊,又当爹又当妈。”
“啥爹?啥妈?”李黑龙不明所以。
“没啥,问你想不想家。” 陈保柱随口搪塞。
李黑龙先是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他摇头。
吴豹子有些诧异,“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回家?”
李黑龙挠着后脑勺,“俺一点也记不得了……家里都有谁……长啥样……俺都不记得,俺就想跟着保柱兄弟,他去哪俺去哪。”
吴豹子问陈保柱,“你呢,你就不想回家吗?”
“家肯定是要回的,但不是现在。” 陈保柱道,“冬天太冷,我们手里又没有钱,我想先在山里把冬天熬过去,等来年开春再说。”
他们在这里没有户口,也开不出来介绍信,去哪都是个问题。
要是手里再没有钱,就只能住桥洞喝西北风了。
众人收拾好东西,背上鹿肉,举着火把往山下走。
天这时还没亮。
陈保柱追上白志勇,问,“白爷,咱们不是要猎鹿吗,怎么下山了?”
“黎明前猎鹿,咱们不用鹿哨。” 白志勇一边走一边解释,“咱们要去卡鹿道?”
“鹿道?跟兽道差不多吧?” 陈保柱问。
白志勇点头,“鹿在晚上会下山觅食,它们每天都会走同一条道,也就是咱们说的鹿道,咱们只要提前在那条鹿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就能猎到鹿。”
“白爷你知道哪有鹿道?” 李黑龙好奇地问。
白志勇哼了声,“当然知道了,这座山就像是我家的后院。”
李黑龙摇头晃脑,“原来我跟保柱兄弟住在白爷和豹子爷爷的后院啊。”
吴豹子乐了,“这小子说话我爱听。”
几人沿着山路来到山下。
白志勇把鹿道指给陈保柱看。
陈保柱问,“白爷,以后我也能来这里猎鹿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有个问题……” 白志勇顿了顿,“在同一个地方不能接连两次猎鹿。”
陈保柱一愣,“为什么?”
“鹿鼻子很灵,它们能闻到死鹿的气味,你在同一个地方打死了一头鹿,第二天它的同类就不会再靠近了。”
“那这条鹿道岂不是再不能来了?”
“还是可以来的,只要等到下雨了,就能再来卡鹿道。”
陈保柱明白了,“下雨后鹿就闻不到死鹿的气味了?”
“是,而且猎鹿你还得守着猎人的一些规矩。”吴豹子插话道,“猎鹿有三不打,怀崽的母鹿不打;带崽的母鹿不打;头鹿不打。”
发情期的母鹿很可能已经怀上了新生命,射杀它,等于把未来的小鹿也给射杀了。
同样的,带崽的母鹿如果死了,幼崽也活不成。
头鹿不是不能打,而是慎打。
老一辈的猎人认为,一个鹿群里能出一个特别强壮的头鹿是山神的恩赐。
“除非有特殊需要,不然以上三种尽量避免猎杀。” 吴豹子道,“有些人为了钱,专盯着母鹿杀,取鹿胎,像他们那种杀法,早晚这山里的鹿得被他们杀光。”
……
白志勇和吴豹子在下山口处埋伏下来。
因为他们随身带着鹿肉,所以两个老爷子没让陈保柱和李黑龙靠前。
他们背着装鹿肉的柳条筐带着鬼姑藏的远远的。
渐渐的,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李黑龙打了个哈欠。
鬼姑也紧跟着打哈欠。
陈保柱原本一点也不困,见这两个货打了哈欠,结果他也跟着打。
不一会功夫,两人泪眼汪汪的,眼泪一把一把的。
陈保柱只能把头扭过去,不去看李黑龙和鬼姑的两张大嘴。
东方的天光越来越亮。
一瞬间,所有的鸟儿都开始了鸣叫。
整座山就像突然间苏醒过来,焕发起了无限生机。
“砰!”
一声枪响惊的鸟儿们四处奔逃。
“成了!”陈保柱和李黑龙过去跟白志勇和吴豹子汇合。
地上倒着一头公马鹿。
公马鹿的犄角没有公梅花鹿的那么漂亮。
公梅花鹿的角是珊瑚状的,而马鹿的角更像是一根经过打磨的,有很多分叉的木棍。
不过公马鹿的身体要比公梅花鹿大的多。
陈保柱和李黑龙熟练地上前帮忙。
李黑龙力气大,还是他帮着把鹿倒吊起来,放血。
白志勇和吴豹子也都各自接了鹿血泡酒。
剩下的血用纱布过滤,撒入少量的盐,为的是防腐和帮助脱水。
“鹿皮你们要吗?” 吴豹子问陈保柱,“你们要鹿皮的话,这次鹿肉就少分给你们一些。”
“要,我们要鹿皮。”陈保柱急忙道。
李黑龙不解,问,“保柱兄弟,咱们为什么不要肉?”
“我们会下套子,肉的话暂时可以弄到,但是鹿皮我们不好弄,单凭我们的本事就算猎到了鹿,可剥皮手艺太差,也弄不到好皮子……我还想给你做身兽皮的衣裳呢。”
听陈保柱这么说,白志勇把公梅花鹿的皮子也给了陈保柱,“你会熟皮子吗?”
陈保柱肯定是不会的,他摇头。
“明天你和李黑龙去我那里,我教你们处理皮子。” 白志勇道。
“谢谢白爷。” 陈保柱和李黑龙齐声道谢。
分解完了公马鹿后,众人踏上途。
第二天一早陈保柱就和李黑龙带着鬼姑,背着两张鹿皮来到白志勇的地仓子。
没想到白志勇没在家。
陈保柱正在奇怪,为啥白爷叫他们来 ,他反而不在。
这时炭头不知从哪跑出来,冲着他们叫。
陈保柱问炭头,“白爷呢?”
炭头跑过来用嘴咬住陈保柱的袖子,用力扯着他。
“你是让我跟你走?” 陈保柱问。
炭头放开他的袖子,又冲他叫了两声,然后转身往山下跑。
陈保柱和李黑龙跟在后面。
炭头跑一段距离就停下来回头看,生怕他们没跟上。
鬼姑跟在炭头身后,也学着炭头的样子,时不时回头张望。
炭头一直把他们带到河边。
白志勇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身边是一堆皮子。
陈保柱反应过来,敢情白爷不白教他们熟皮子,他们也得帮白爷干活。
“来了?”白志勇看了他们一眼,丢给他们两把刮刀,“昨天你们按我说的,把鹿皮用木棍子撑开放着了吗?”
“是,撑开了。” 陈保柱道。
(注:剥下的皮子要用两端削尖的木棍将皮子撑开,防止收缩变形。如果是大张皮,也可以钉在木板或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