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保柱之所以骗大伙二驴是狼青,主要还是怕大伙厌恶“狼”这个物种,对二驴不利。
陈保柱说完这话,刚进来的人瞅了他一眼,“你就是那个跟白冬狗子一块抓土匪的小子吧?”
“你认识白爷?” 陈保柱挺意外,没想到在这里还有人认得白爷。
“我和白爷也算是老相识了。”那人冷冷道,他把帽子摘了,陈保柱这才看清对方的脸。
那人看着年纪不小,差不多五十多岁。
不过在山里干活的人脸上皱纹都多,显老,陈保柱也不敢仅凭一张脸判断对方的年纪。
曹师傅向陈保柱介绍道,“这是炊事员老马,他可是咱们这做饭手艺最好的。”
老马抓着帽子在腿上敲打了几下,把帽子上的雪沫子敲掉,“做饭还要什么手艺,放锅里头弄熟了就能吃。”
屋里众人笑嘻嘻地打趣老马,“那为啥俺们做出来就不好吃?”
老马冷笑:“你们连盐和糖都分不清,能把东西弄熟就不错了。”
众人哄笑。
曹师傅问炊事员老马:“你过来有啥事?”
“你们谁有空帮着进山打点野味?”老马环视众人,“最近一直在下雪,山下物资送不上来,再等下去粮食要不够了,我寻思着打点野味补充一下,不然真就只能天天喝苞米糊糊了。”
林场是重体力劳动,只喝糊糊根本干不了活。
大伙听了面色凝重,但是又都无可奈何。
有人指着绳上晾着的被雪水浸湿的棉衣,“老马,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没衣裳穿啊,我就这一身,还要等着干了明天穿呢。”
“是啊,我也就这么一身。”
老马看了一圈,结果一个能去的人也没找到,他最后看向陈保柱,“你能不能去?你带了狗,肯定会打猎的吧?”
“我会打猎……不过我去打猎的话林场的活怎么办?”陈保柱问,“总不能还要先请假吧?”
老马小眼睛盯着陈保柱的脸,“你帮炊事房打猎,也算你工资,不过子弹我们可不管,你得自己搞。”
“那皮子算谁的?”陈保柱问。
“皮子算你的,就当补给你火药钱了。”
“那妥了,我们明天就进山。”
老马见自己事情办妥,戴上帽子,转身出了屋子。
屋子外头,炭头、鬼姑还有二驴被拴在那里,齐齐瞅着他。
老马盯着二驴。
二驴也盯着他。
“狼青?”老马“嗤”地一声冷笑,嘀咕着:“哪门子狼青长这样,真当我没见过?”
……
陈保柱和李黑龙把自己带来的行李拿进了小屋,大伙一块坐着说话。
到了傍晚时分,外头响起了铁棍敲击的声音。
“铛铛铛!”
“开饭了。”曹师傅拿出他的铝饭盒。
其他人也纷纷下了大通铺,拿出自己的饭盒,或是搪瓷缸。
陈保柱和李黑龙也都带了饭盒,两人跟着曹师傅一块出去打饭。
驻地是没有正规食堂的。
林场里有个炊事房,所谓的食堂也不过是个临时搭起来的工棚。
天气暖和的时候,大伙还能在工棚里吃饭,现在天冷了,坐在工棚里吃饭能冻死个人。
所以大伙都是打完饭后拿回屋里吃。
陈保柱和李黑龙跟着林场的工人们排队打饭。
工人们的主食有高粱米、玉米碴子、小米、少量面粉。
都是由国家粮食部门统一调拨。
林场有专门的供应科或总务人员负责对接和采购。
平时的补给大部分都是咸盐、豆油、酱油等调味品。
有少量猪肉、粉条或是一些干货。
林场的后勤部门定期到附近的县城或供销社统一采购,用马车运回山上。
但是遇到冬季暴雪,马车就无法下山。
这时林场的炊事房就得节省着做饭。
林场在入冬前会挖建一个巨大的菜窖,里头储存着过冬的“看家菜”,在没有下山补给的情况下,也不至于没菜吃。
菜窖里存的都是土豆、萝卜、白菜还有大葱。
整个冬天,就是这“老四样”不断循环。
酸菜和咸菜疙瘩头是工人们下饭的主力。
陈保柱低头看着饭盒里的晚饭。
炖萝卜,带一点汤水。
炒咸菜丝。
主食是窝窝头。
伙食费要自掏腰包。
不过每天打饭时不会用现金结算,而是从当月工资里扣除。
根据当时资料显示,一个林场普通采伐工人的月工资是60万元(旧币)
一个月的伙食费,大约在 40万旧币之间。
每月购买的生活日用品大约会花去20万旧币。
比如购买肥皂,火柴,烟叶,或是添置一些衣服手套袜子……
剩余的事带回家里。
生活温饱有余,但算不上富裕。
像是林场一些低级别的杂工,他们的工资就只有45万旧币,这种生活就得精打细算。
陈保柱和李黑龙打完了饭,跟着曹师傅回了屋。
同屋的工友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一边唠嗑,抱怨着各自的生活。
陈保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在心里默默地算账。
他和李黑龙都是光棍,没有家人要养,压力还小一些。
他们上山打猎还会有些收入。
加在一块……他们能生活的挺不错,还能存下不少钱来。
……
当天夜里,外头起风了。
陈保柱睡的迷迷糊糊的,忽然听见身后睡着的曹师傅起床了。
陈保柱睁开眼睛看到曹师傅摸黑在穿棉袄。
陈保柱还以为曹师傅是起夜出去方便。
结果曹师傅出去后就没有再回来。
等到天亮时陈保柱才知道,后半夜起风了,曹师傅带着工人们连夜在经风口的冰跑道附近加‘风樟子’,保护箭子道。
林场驻地的早饭是玉米面大饼子,配着玉米碴子粥,还有一小撮咸菜。
炊事员老马给陈保柱盛饭时,用大勺子敲了敲盛碴子粥的桶,“小子,你别忘了昨天答应我的事,要是不行你趁早说不行,别耽误我晚上肉下锅。”
后面排队打饭的工人们听到这话纷纷伸长了脖子,“啥玩意儿?老马,今晚有肉吃?”
“啥肉啊?最近一直在下雪,炊事房早就没肉了吧?”
老马提高音量,“这是咱们林场新来的小兄弟,他答应帮忙打点野味,你们就等他的好消息吧,他要是能猎回来东西,晚上咱们就有肉吃。”
工人们眼情热切地投向陈保柱。
有人认出陈保柱来了,“保柱?你也来林场了?”
“保柱你行不行啊?打不到野味的话老马那张嘴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陈保柱往回走的时候,找了个认识的工人打听,“我如果打不到野味,老马会咋样?”
“咋样?”那个工人翻着白眼,“他那张嘴,能臭白死你!”
陈保柱挠了挠脸。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老马似乎是对自己有种莫名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