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前往无人岛侦察的“暗影”小队,在夜色掩护下,利用高速充气艇悄无声息地登陆。岛屿不大,植被茂密,搜寻工作必须极其谨慎。
几小时后,小队在岛屿中心一处隐蔽的岩洞内,发现了人类近期活动的痕迹——熄灭的篝火灰烬、几个空的压缩食品包装袋,以及……一小片被撕裂的、带有微量血迹的衬衫布料。
周允哲将高清图片传回指挥中心。靳言团队立刻对布料和血迹进行远程比对分析。
“老板,布料纤维与苏墨澈失踪时所穿衣物品牌吻合。血迹经过初步dNA比对……与苏墨澈存档的样本高度匹配!”靳言的汇报带着一丝兴奋。
苏墨澈确实曾被转移到这个岛上!而且他受伤了!
“岩洞内有挣扎或捆绑的痕迹吗?”沈砚卿追问,眉头紧锁。
“没有发现明显捆绑痕迹。从现场看,更像是短暂停留和休息。”周允哲回答,“不过,我们在岩洞深处一个石缝里,发现了这个。”
画面切换,一个被小心取出的、小巧的金属物件特写出现在屏幕上——那是一个老式的、黄铜色的钥匙形状U盘,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却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厚重感。
钥匙!
那个在“倦鸟巢”音频中被提及的“钥匙”!
它竟然被留在了这里!是苏墨澈故意留下的?还是转移过程中不慎遗落?
“立刻将‘钥匙’安全送回!进行最高级别的破解和病毒扫描!”沈砚卿下令,心跳不由加快。这可能是揭开“暗河”核心秘密的关键!
同时,他指令周允哲:“扩大岛屿搜索范围,看能否找到他们离开的路线或方向。‘北极星号’那边也不要放松监控。”
线索出现了,但苏墨澈本人再次不知所踪,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就在无人岛取得突破的同时,对楚清辞母亲墓园附近出现不明人员的调查也有了结果。
周允哲调取了墓园及周边所有公共和私人监控,结合人脸识别和大数据追踪,最终锁定了那几个人。他们并非“暗河”的直接成员,而是本地一个专门负责“盯梢”、“恐吓”等脏活的地下团伙成员。
“查清楚谁雇的他们。”沈砚卿的声音冷得能结冰。
经过一番曲折的调查和周允哲团队的“特殊”问询手段,其中一个头目终于吐露,雇主是一个使用变声器、通过网络匿名下单的中间人,要求他们持续在楚女士母亲墓园附近徘徊,制造被监视的紧张感,但明确要求“不准靠近,不准有任何实质接触”。
目的很明确——心理施压。
消息确认的瞬间,沈砚卿眼中戾气暴涨。利用亡者来刺激生者,触碰了他绝对的逆鳞。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动用了更深层的力量。不到二十四小时,那个地下团伙便被连根拔起,主要成员均因涉及其他严重罪行被异地警方“恰好”抓获。而那个匿名的中间人账户,也被靳言团队顺藤摸瓜,虽然最终指向海外一个无法追查的肉鸡服务器,但至少切断了这条线。
所有这些动作,沈砚卿都没有告知楚清辞。他只是在事情平息后,让周允哲给她发了一条简短的加密信息:“墓园附近安全隐患已清除,可放心前往。建议仍携必要安保。”
楚清辞收到这条信息时,正在“清源资本”办公室。她看着屏幕上那行字,心情复杂。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又是沈砚卿的手笔。他总是这样,在她察觉危险之前,就已经将威胁碾碎,然后将一个安全的结果平静地告诉她。
这种被全方位、无死角保护起来的感觉,在带来安全感的同时,也让她感到自己像一个被蒙住眼睛、保护在无菌室里的孩子,对外界的风雨一无所知,所有的挣扎和努力都显得可笑。
她关掉信息,没有回复。
晚上,楚清辞因为一个临时的跨国视频会议,忙到很晚才回到公寓。她以为沈砚卿已经休息,却意外地发现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主灯,只有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勾勒出他沉默而疲惫的侧影。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那个刚从无人岛送回不久的、黄铜色的“钥匙”U盘。
听到她进门的声音,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贪婪的凝视,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她。
楚清辞脚步顿了一下,本想直接回次卧,但目光触及那个奇特的U盘,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这是什么?”
“从无人岛找到的。可能就是他们说的‘钥匙’。”沈砚卿的声音有些沙哑,“靳言初步检查过,物理结构特殊,加密方式未知,需要时间破解。”
楚清辞走近几步,看着那枚小小的U盘,它能揭开父亲冤案的真相吗?能指向“那位先生”吗?
“苏墨澈呢?”她问。
“转移了,去向不明。”沈砚卿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将U盘递给她,“这个……由你保管吧。或许,你更想知道里面的内容。”
这个举动让楚清辞愣住了。他将如此关键的证物交给她?这意味着什么?是信任的表示?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补偿?
她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抬眼看着他,试图从他眼中读出真实意图。他的眼神很深,里面有疲惫,有血丝,有一种她看不懂的、近乎绝望的平静。
“为什么给我?”她问。
沈砚卿沉默了一下,缓缓道:“你说得对,我或许……用错了方式。我不该试图把你完全隔绝在风雨之外。这是你的战斗,你有权知道所有的线索,有权决定如何面对。”
他的话,像是在让步,在认错。但楚清辞却感觉不到丝毫的轻松,反而有一种更沉重的不安。这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强势、掌控一切的沈砚卿。
她终于伸手,接过了那枚冰冷的、沉甸甸的“钥匙”。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U盘的瞬间,沈砚卿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握住她手的冲动。他看着她疏离的眼神,感受着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厚厚的墙壁,心脏像是被无数细线勒紧,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很晚了,早点休息。”他低声说完,不再看她,转身走向主卧。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竟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萧索和……孤寂。
楚清辞握着U盘,站在原地,看着他关上主卧的门,仿佛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钥匙”,它或许能打开真相的大门,但她和沈砚卿之间那扇紧闭的心门,钥匙又在哪里?
她不知道,沈砚卿在转身的刹那,眼中的平静已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毁天灭地决绝的疯狂。他将“钥匙”给她,并非放弃守护,而是换了一种更绝望的方式——他守不住她的心,便只能去铲除所有可能伤害她的根源,哪怕……与敌人同归于尽。
无人岛的线索是暗礁,指明了方向却也隐藏着危险;而他眼中那抹疯狂,是深藏在绝望之下的微光,不知将照亮生路,还是燃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