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城西一处老旧居民楼的顶层出租屋内,傅临渊坐在窗前,窗帘紧闭,只开着一盏台灯。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泛着冷光,显示着一份刚写完的行动计划文档。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屋内寂静。傅临渊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清醒了些。手机屏幕亮起,是小陈发来的加密信息:“老板,都安排好了。地点在城南废弃化工厂,我们的人已经提前布控,信号干扰器、微型摄像头、录音设备全部到位。但对方很可能也会做同样布置。”
傅临渊回复:“按备用方案执行。b组在化工厂外两公里处待命,没有我的信号不准靠近。c组去接应点准备,如果我需要撤离,三分钟内必须到位。”
“明白。老板,还有一件事……楚小姐那边,老张的人在化工厂附近也发现了踪迹,但很隐蔽,应该不是来干预的,可能是想确保你的安全。”
傅临渊沉默片刻,手指在键盘上悬停。最后他只打了两个字:“别惊动。”
关闭聊天窗口,他打开另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妹妹傅临溪这二十年的医疗记录照片。一张张翻看,从十二岁那个眼神明亮的小女孩,到后来眼神逐渐空洞的少女,再到如今头发花白、面无表情的中年女子。每一张照片都像一把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手机震动,这次是来自瑞士的加密号码——扎克利·罗斯。
傅临渊调整呼吸,按下接听键,语气平静:“扎克利先生,这么晚联系,是计划有变?”
“傅先生,我刚刚收到一个有趣的消息。”扎克利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我听说,昨晚楚家老宅被中国警方突击检查了。而你,当时就在现场附近?”
傅临渊心中一惊,但语气不变:“消息很灵通。不过我去老宅,是为了确认徐文彬有没有提前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事实证明,他派去的人什么都没找到,反而引来了警察。这对我明天的交易是好事——徐文彬现在自顾不暇,没精力干扰我们。”
“很合理的解释。”扎克利轻笑,“但我的人还告诉我,你在老宅里待了至少二十分钟,然后从后巷撤离。而警察是在你离开后才到的。这中间的时间差,你做了什么?”
“确认密室是否被打开。”傅临渊早已准备好说辞,“楚风远的老宅有个密室,据传里面藏着他最核心的研究资料。如果徐文彬的人打开了密室,拿到了东西,那我和你的交易价值就大打折扣了。所幸,他们没找到入口。”
“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没时间拿东西。”傅临渊故意让语气带上遗憾,“警察来得太快。不过我已经记下了密室的位置和开启方法,等明天交易完成,我妹妹安全后,我可以再去一次。到时候,楚风远所有的原始数据,都会是你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扎克利满意的笑声:“傅先生,我开始欣赏你了。够冷静,够果断,也够实际。好,明天下午三点,城南化工厂,不见不散。记住,我要完整的特质者名单,还有楚清辞现在的行动计划。作为回报,你会见到你妹妹——活着的,清醒的。”
“我要确保她离开时的医疗交接。”傅临渊说,“她的病情需要特殊药物维持,我需要你的医疗团队提供完整的治疗方案和至少三个月的药量。”
“可以。”扎克利答应得很爽快,“那么,明天见。建议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需要清醒的头脑。”
通话结束。傅临渊放下手机,手心已经渗出冷汗。扎克利显然在成都布下了严密的监视网,连他去老宅的事都知道。这意味着明天的会面风险远超预期。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个银色金属盒。盒子里是两枚纽扣大小的装置——微型录音器和信号发射器。他小心地将它们缝进西装内衬的纽扣里,又检查了袖口暗袋里的烟雾弹和鞋跟里的追踪器。
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凌晨四点。傅临渊躺到床上,却毫无睡意。他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下午,父亲接到电话说妹妹病危时,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想起楚风远教授在病房外对他们一家说“对不起”时,眼里的痛苦和自责。想起这二十年来,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每一次看到妹妹照片时的心如刀绞。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傅临渊闭上眼睛,对自己说:再坚持一天。只要妹妹能自由,一切就都值得。
清晨六点,安全屋里已经灯火通明。楚清辞只睡了三个小时就醒来,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沈砚卿比她起得更早,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简单的燕麦粥和煎蛋。
“怎么不多睡会儿?”沈砚卿看到她走出卧室,放下锅铲,走过来轻抚她的脸,“离下午三点还有九个小时。”
“睡不着。”楚清辞坐到餐桌前,看着桌上摊开的楚风远笔记本和外公的勋章,“我在想,如果我们今天能成功帮傅先生脱身,接下来该怎么做。外公留下的这些理念,需要一个具体的载体来实现。”
沈砚卿把煎蛋盛到盘子里,端到她面前:“先吃点东西。具体的事等老张他们来了再讨论。不过我觉得,你昨晚说的研究机构构想很好,但需要详细的规划。”
两人正说着,门铃响了。林微澜、陈医生、老张陆续到达,每个人都带着黑眼圈,显然都没睡好。
“李律师和王记者马上到。”老张一边说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昨晚警方突袭老宅后,徐文彬那边反应很激烈。我监控到他的电话记录,凌晨两点到四点间,他打了至少八个电话,其中三个打给北京,两个打给境外。”
“扎克利那边呢?”沈砚卿问。
“扎克利凌晨三点联系了傅临渊,通话时长七分钟。”老张调出监控记录,“内容加密了,但通过基站定位,确认电话是从瑞士打来的。另外,我们发现扎克利在成都至少还有三个落脚点,除了锦江酒店,还有两处高端公寓,都是用当地代理人的名义租的。”
陈医生把一沓文件放在桌上:“这是李婉婷提供的相册隐形字迹全部译文,我已经整理成时间线。加上王记者之前给的证据,我们可以初步还原1998年的事件全貌。李律师说,这些材料足够对徐文彬提起刑事自诉了。”
“但徐文彬有保护伞。”林微澜皱眉,“直接起诉可能会被压下来。我们需要舆论压力配合。”
正讨论着,李律师和王记者也到了。小小的安全屋一下子显得有些拥挤,但气氛严肃而专注。
王记者带来了最新消息:“我通过北京的同行确认,徐文彬的岳父最近确实处境不妙,中纪委正在暗中调查他。徐文彬频繁往返北京,可能就是去活动关系。如果我们选在这个时机曝光,他岳父很可能自顾不暇,没精力保他。”
“时机很重要。”李律师推了推眼镜,“我建议分三步走:第一,今天下午傅临渊和扎克利会面时,我们同步将部分证据匿名发给徐文彬的政敌和媒体;第二,等徐文彬方寸大乱时,再公开更核心的证据;第三,如果扎克利那边有突破,就连带境外势力一起曝光。”
楚清辞听完所有人的意见,沉思片刻:“我同意李律师的三步走,但需要调整顺序。首先,今天下午的重点是确保傅先生和他妹妹的安全。在这个前提下,我们可以同步启动对徐文彬的施压,但必须把握好度,不能逼得他狗急跳墙,伤害傅先生。”
“具体怎么做?”老张问。
楚清辞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老张,你负责监控化工厂会面,确保傅先生有撤离通道。陈医生,你联系医院方面,准备好接收傅临溪的医疗团队。李律师,你准备好法律文件,一旦傅临溪获救,立刻申请人身保护令。王记者,你安排媒体在化工厂三公里外待命,但不要靠近,等我指令。”
她看向林微澜:“微澜,你和我一起,在指挥中心协调各方。砚卿……”她转向沈砚卿,“我想让你带一队人,在化工厂一公里处设立第二接应点。如果老张那边出现意外,你们作为后备力量介入。”
沈砚卿皱眉:“那你身边……”
“有微澜和老张的团队,我很安全。”楚清辞握住他的手,“砚卿,傅先生需要最可靠的接应。我相信你能做到。”
沈砚卿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最终点头:“好。但你答应我,有任何情况立刻通知我,不准一个人冒险。”
“我答应你。”
分工明确,大家开始各自准备。上午九点,老张的人传来化工厂的实时画面——那是一座上世纪八十年代废弃的化工厂,厂区很大,建筑破败,到处是锈蚀的管道和坍塌的厂房。会面地点定在第三车间,那里空间开阔,有多个出入口,易守难攻。
“扎克利的人已经开始布控了。”老张指着屏幕上的几个红点,“至少十二个人,分布在厂区各个制高点。他们还带来了信号干扰车,半径五百米内的通讯都会被影响。”
“我们的设备能突破干扰吗?”沈砚卿问。
“可以,但需要提前布置中继器。”老张调出工厂的平面图,“我的人在凌晨已经潜入,在六个关键位置安装了加密中继器,用的是军品级的跳频技术。只要傅临渊身上的发射器在我们预设的频段,我们就能收到信号。”
上午十点,傅临渊发来加密信息:“已出发。随身携带完整名单和楚清辞近期行动计划(部分真实,部分虚假)。妹妹的医疗记录已收到,确认她目前状态稳定。如果我下午四点未发安全信号,执行b计划:公开扎克利犯罪证据,不必管我。”
楚清辞看着这条信息,眼眶发热。她回复:“收到。我们已全面布控,会尽全力确保你和妹妹安全。请相信我们。”
几分钟后,傅临渊回复了简单的一个字:“信。”
上午十一点,陈医生从医院打来电话:“接收团队已经就位,神经科专家赵教授亲自带队。他说看过傅临溪的病例,认为她的病情有希望改善,但需要长期系统的康复治疗。”
“药呢?扎克利承诺的三个月的药量。”
“赵教授说,从病例描述看,傅临溪用的是一种复合神经抑制剂,国内没有完全相同的配方,但有类似药物可以替代。他已经准备好了过渡方案,确保不会出现断药反应。”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但楚清辞的心却越悬越高。她知道,最危险的环节还没开始。
中午十二点,众人简单吃了午饭。沈砚卿在出发前,把楚清辞拉到卧室,关上门。
“清辞,看着我。”他双手捧住她的脸,“答应我,无论下午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冲动。指挥中心很安全,但你如果离开那里,我会分心。”
楚清辞点头:“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保护好自己。傅先生要救,你也要平安回来。”
沈砚卿低头吻住她,这个吻很深,带着不舍和承诺。良久,他松开她,额头相抵:“等今天结束,我们就开始准备婚礼的事。我想要你成为我的妻子,越快越好。”
“好。”楚清辞笑了,眼里有泪光,“等一切结束,我就嫁给你。”
沈砚卿用力抱了抱她,然后转身离开。楚清辞站在窗前,看着他和老张的队员上车,车队驶出小区,消失在街角。
林微澜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温水:“他们会没事的。沈砚卿那么厉害,傅临渊也不简单,加上我们这么多准备……”
“我知道。”楚清辞接过水杯,“但我还是害怕。微澜,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当你在乎的人去冒险时,你宁愿冒险的是自己。”
“有。”林微澜搂住她的肩,“但这也是爱的代价。我们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们,然后做好自己的部分。”
下午一点,指挥中心一切就绪。三块大屏幕分别显示化工厂的实时监控、傅临渊的定位轨迹、以及各方人员的通讯状态。老张坐镇中央,楚清辞和林微澜坐在两侧,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下午一点半,傅临渊的车出现在化工厂三公里外。老张的声音从耳机传来:“目标车辆接近,车牌核对正确。车内只有傅临渊一人,未发现异常。”
“保持监控,等他进入厂区再启动中继器。”楚清辞说。
下午两点,傅临渊的车停在化工厂大门外。他下车,穿着深灰色西装,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厂区里走出两个穿黑色西装的外国人,对他进行了简单的搜身,然后示意他跟着走。
画面中,傅临渊神色平静,步伐稳健。但楚清辞注意到,他的左手一直插在裤袋里——那是他放烟雾弹的位置。
第三车间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高高的穹顶上,几扇破碎的天窗透下几缕光线,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化学试剂残留的混合气味。
扎克利·罗斯站在车间中央,身边站着四个保镖。他今天穿着休闲西装,看起来不像来进行危险交易,倒像来参观工业遗址。
“傅先生,很准时。”扎克利微笑着伸出手。
傅临渊与他握手,触感冰冷:“扎克利先生,我妹妹呢?”
“别急,我们先确认交易内容。”扎克利示意手下搬来两张折叠椅和一张便携桌,“请坐。我要的名单和行动计划?”
傅临渊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个文件袋:“特质者网络核心成员名单,包括十二人的基本信息、能力描述和近期动向。楚清辞的行动计划,包括她接触新特质者的时间表、准备建立研究机构的初步方案、以及对你的反击策略。”
扎克利接过文件袋,却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递给身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汉斯,验一下。”
叫汉斯的男人打开文件袋,快速翻阅,然后点头:“名单信息与我们掌握的部分吻合,行动计划有细节支撑,初步判断真实。”
扎克利这才露出真正的笑容:“很好。那么,你妹妹……”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车间侧门打开,两个医护人员推着一辆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个瘦弱的女人,正是傅临溪。她穿着病号服,头发稀疏花白,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
“临溪!”傅临渊猛地站起来,却被扎克利的保镖拦住。
“别激动,傅先生。”扎克利示意医护人员把轮椅停在五米外,“你妹妹就在这里,活着的,生理指标稳定。但如你所见,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履行承诺,她就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傅临渊强迫自己坐下,双手在桌下紧握成拳:“我要确认她的医疗记录和药方。”
“在这里。”扎克利又递过一个文件袋,“过去二十年的完整病历,以及未来三个月的治疗方案和药量。我还附赠了一个建议——我在瑞士有一家顶级的神经康复中心,如果你愿意,可以送她去那里。费用我承担,作为我们长期合作的诚意。”
傅临渊翻开病历,快速浏览。确实是妹妹的笔迹——早期她还清醒时自己记录的症状,后期是医护人员的记录。药方也对,和他这些年秘密获取的信息一致。
“我要带她走。”傅临渊合上病历,“现在。”
“可以,但你要先告诉我,楚风远在老宅密室里的东西,你拿到了多少?”扎克利身体前倾,眼神变得锐利,“别告诉我你没拿。我的人虽然没进密室,但监测到密室被打开的痕迹。而你是昨晚唯一有机会的人。”
车间里的气氛瞬间紧张。傅临渊能感觉到四个保镖的手都按在了腰间——那里肯定有武器。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微型存储卡:“楚风远的原始实验数据,三十七个特质者的完整档案,还有他未发表的论文手稿。都在这里。”
扎克利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恢复冷静:“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
“你可以现场验证。”傅临渊把存储卡推过去,“里面有楚风远1995年到1998年的实验日志,包括他对顾寒山违规操作的记录。这些内容,除了他本人,没人能伪造。”
汉斯接过存储卡,插入便携电脑。几分钟后,他抬头对扎克利点头:“初步验证,是楚风远的风格和笔迹。具体内容需要时间分析,但真实性很高。”
扎克利终于满意了。他站起身,对医护人员挥手:“把傅小姐交给她哥哥。”
轮椅被推过来。傅临渊蹲在妹妹面前,轻唤她的名字:“临溪,哥哥来了。”
傅临溪的眼珠微微转动,看向他,但眼神依然空洞。她嘴唇动了动,发出含糊的音节:“哥……哥……”
傅临渊的眼泪瞬间涌出。他紧紧握住妹妹的手,二十年了,他终于又能触碰到她。
“感人至深。”扎克利鼓掌,“那么,傅先生,我们的交易完成了。你可以带你妹妹离开,存储卡我收下。希望以后还有合作机会。”
傅临渊抬起头,擦掉眼泪:“我要确保安全离开。”
“当然,我的人会护送你到厂区外。”扎克利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临渊推着轮椅,缓缓向车间门口走去。四个保镖跟在他身后,看似护送,实为监视。
指挥中心里,楚清辞紧张地盯着屏幕:“老张,傅先生快到预定撤离点了。接应队伍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三辆车,都在一公里外待命。”老张说,“沈总那边也随时可以行动。”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车间里,扎克利忽然开口:“等等。”
傅临渊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扎克利先生还有事?”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扎克利慢慢走过来,“傅先生,你既然拿到了楚风远的原始数据,为什么不自己用?以你的商业头脑,应该知道这些研究的价值。为什么要交给我?”
傅临渊转过身:“我说过,我只想救妹妹。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如她一根头发重要。”
“很感人的理由。”扎克利微笑,“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太完美的故事,我总忍不住怀疑。汉斯,存储卡里的数据,全部校验完了吗?”
汉斯一直在操作电脑,此时抬头,脸色有些奇怪:“老板,数据校验通过,但……我发现了一个隐藏文件夹,需要密码才能打开。文件夹名称是‘给后来者’。”
扎克利眼神一冷:“傅先生,密码是多少?”
“我不知道。”傅临渊坦然,“我只是拿到了存储卡,没有密码。楚风远可能设置了保护措施。”
“是吗?”扎克利盯着他,忽然笑了,“那我换个问题。昨天在老宅,除了你,还有谁进去了?”
傅临渊心头一紧,但面色不变:“警察来之前,只有我和徐文彬的人。”
“不对。”扎克利摇头,“我的人用热成像仪扫描过老宅,在警察到达前五分钟,检测到三个热源从后巷方向离开。而你,傅先生,是单独从正门方向离开的。另外两个人是谁?”
车间里死一般寂静。傅临渊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让我猜猜。”扎克利踱步,“是楚清辞和沈砚卿,对吗?他们通过某种密道进入老宅,拿走了真正重要的东西。而你给我的这个存储卡……”他拿起存储卡,随手扔在地上,“只是个诱饵。”
话音未落,四个保镖同时拔枪对准傅临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傅临渊忽然笑了:“扎克利,你确实聪明。但聪明人往往有一个缺点——太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左手从裤袋抽出,一枚烟雾弹滚落在地。“砰”的一声闷响,浓密的白色烟雾瞬间充满整个车间。
“临溪,抓紧!”傅临渊低吼一声,推着轮椅冲向预定的逃生通道——那是老张提前侦查过的一条维修管道。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铁架上溅起火花。但烟雾太浓,视线完全被遮蔽。
“别让他跑了!”扎克利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封锁所有出口!”
指挥中心里,楚清辞猛地站起来:“老张,启动b计划!接应队伍冲进去!”
“收到!”老张对着麦克风大喊,“所有单位注意,行动!重复,行动!”
化工厂外,三辆车同时发动,冲向厂区。沈砚卿的车队也从一公里外疾驰而来。
车间内,傅临渊已经推着妹妹钻进维修管道。管道很窄,轮椅卡住了。
“哥……哥……”傅临溪忽然发出清晰的声音,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傅临渊回头,看到妹妹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焦距。
“临溪,你醒了?”
“快走……有炸弹……”傅临溪的声音虚弱但急切,“轮椅……下面……”
傅临渊低头,赫然看到轮椅底部有一个红色指示灯在闪烁——是定时炸弹,还有两分钟!
他瞳孔骤缩,用尽全力把妹妹从轮椅上抱下来,拖着她就往管道深处爬。
身后传来扎克利的怒吼:“傅临渊,你妹妹的轮椅我装了炸弹!现在停下,我可以饶她一命!”
傅临渊没有回头。他知道,停下就是死。
管道尽头是厂区外墙的一个排水口。傅临渊一脚踢开锈蚀的铁栅栏,抱着妹妹滚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荒地。他爬起来,拖着妹妹拼命跑。
“十、九、八……”傅临溪忽然开始倒数。
傅临渊瞬间明白,扑倒妹妹,用身体护住她。
“轰——!”
巨大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热浪冲击着后背。第三车间的屋顶被炸开一个洞,火光冲天。
“傅先生!这里!”接应车辆赶到,老张的手下跳下车,架起傅临渊和傅临溪就往车里塞。
车子疾驰离开。后视镜里,化工厂浓烟滚滚。
傅临渊抱着昏迷的妹妹,大口喘息。他的西装后背被烧焦,手臂在流血,但他笑了。
二十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指挥中心,楚清辞瘫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林微澜抱住她:“没事了,他们安全了。”
手机震动,是沈砚卿发来的信息:“傅氏兄妹已接应,正在送往医院。我没事,一小时后回来。等我。”
楚清辞回复:“我等你。永远等。”
窗外,夕阳西下,把天空染成血红色。但这一次,血色之后,将是崭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