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簇簇跳动在银色金属管顶端的火苗,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它们映照着石桌上那造型奇特的乳白色“法器”,更映照出在场所有人,包括两位化神真君,脸上如出一辙的惊奇。
这东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它既不像丹药那般蕴含磅礴灵力,也不似法器那般流转符文光华。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物件,配上那些摇曳的火光,却莫名地透出一股子温馨,甚至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圣感。
这种感觉,让修仙者们有些无所适从,却又忍不住被其吸引。
赵远脸上笑容不减,声音温和地打破了小院中的寂静。
“在我听闻的一个遥远传说里,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点燃这样的烛火,对着它,在心中默默许下自己的心愿。”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林志天,眼神中满是鼓励与期待。
“然后,一口气将所有烛火吹灭,那么许下的愿望,便有很大机会能够实现。”
赵远的声音轻轻柔柔,对着林志天眨了眨眼。
“志天,今天是你生辰,来,许个愿吧。”
生辰……
林志天小小的身子猛然一震。
这两个字,像一道尘封已久的闪电,劈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个日子了。
前世颠沛流离,杀伐不休,所谓的生辰,不过是又一个需要警惕的日子。
除了幼年时母亲模糊的怀抱与轻柔的祝福,再也无人为他这般郑重其事地庆祝过生辰。
今生重来,他汲汲营营,小心翼翼,生怕重蹈覆辙。
一时间,无数纷乱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看着烛光中舅舅含笑的脸庞,那道眼角的疤痕在火光下也显得格外柔和。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戒备与算计,在这一刻,仿佛被这温暖的烛光一点点融化,瓦解。
眼眶控制不住地发热,他用力地眨了眨眼,不想让那不争气的湿意流下来。
“祝你生辰快乐。”
赵远突然开口,用一种从未听过的古怪腔调,哼唱起一支简短却欢快的曲子。
“把所有遗憾留在旧的一年。”
“希望会出现在明天。”
“祝你生辰快乐。”
曲调简单,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心情不由自主地愉悦起来。
江若兰的嘴角弯起一抹清浅的弧度,轻声道:“志天,生辰快乐,愿你日日欢喜。”
宋宇琛也咧开大嘴,声音洪亮:“小志天,生辰快乐!听赵兄的,快许愿,快许愿!”
林志天的脸颊瞬间腾起两朵红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谢谢舅舅,谢谢江师姐,谢谢宋师兄。”
在众人带着善意与期待的注视下,林志天缓缓抬起头。
他学着赵远展示给他的姿势,将两只小手合在胸前,闭上了双眼。
烛光在他的眼睑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我希望……”
他在心中虔诚地默念。
“我希望……能变得更强,强到可以永远保护舅舅!”
“永远保护这个,真心待我好,为我点亮烛火的人!”
愿望在心中落下最后一个字。
林志天猛地睁开双眼,鼓起腮帮,用力向前一吹。
“呼——”
十一簇跳动的烛火,应声而灭,只余下袅袅青烟,带着一丝奇异的焦香,在空气中缓缓散开。
而就在所有烛火熄灭的那一刹那,异变陡生!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波动,骤然从林志天小小的身体内爆发开来!
他体内一直被刻意压制着的剑元与周天运转的灵力,仿佛找到了一个酝酿已久的宣泄口,如同开闸的洪流,轰然喷涌!
小院上空的空气瞬间扭曲。
周遭浓郁的天地灵气如同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发了疯一般向着林志天的体内狂涌而去。
一个肉眼可见的灵气旋涡,以林志天为中心,迅速形成!
“不好!”
涵虚真君脸色骤然大变,低喝一声。
“这是顿悟引发的强行破境!”
他一步踏出,周身气势隐隐勃发,便要伸手护住林志天。
这股突然涌来的灵气太过狂暴,远超一个炼气期修士所能承受的极限。
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寸断,丹田受损,甚至走火入魔的下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远的声音却异常冷静地响起。
他伸出手,手臂坚定有力,竟是直接拦在了涵虚真君的身前。
小说里对这一段有着重提及。
林志天从炼气境突破至筑基境,过程虽然凶险万分,但对他而言,是危机,更是天大的机缘!
此刻,赵远能清晰地感知到,林志天体内那股力量虽然狂暴得近乎失控,但在那狂暴之下,却有一股无比坚韧、无比纯粹的意志,在艰难地主导着一切。
那是属于林志天自己的意志!
林志天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他双目紧闭,原地盘膝坐下,竟是直接在小院之中,进入了深层次的闭关状态。
狂暴的灵气愈发汹涌,如同浪潮般拍打着四周。
石桌被这股气浪猛地一掀,那造型精美的生日蛋糕眼看就要被掀飞出去。
赵远眼神一凝,左手依旧拦着涵虚真君,右手却快如闪电般探出。
一股柔和的灵力涌出,稳稳地托住了那摇摇欲坠的蛋糕,将其轻巧地移到了旁边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
涵虚真君与青阳真君对视一眼。
他们修行数百年,从未见过炼气修士,有如此霸道,如此迅猛的顿悟破境。
尤其这还发生在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身上。
这简直不合常理!
赵远没有再多言,松开了拦着涵虚真君的手。
他身形一晃,来到林志天身旁,同样盘膝坐下。
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亲自为林志天护法。
夜色,愈发深沉。
小院上方的灵气旋涡,不仅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持续扩大。
起初只笼罩着赵远的小院,很快便蔓延开来,几乎将悬剑宗外门弟子居住的整片区域都囊括了进去。
涵虚真君面色凝重,单手掐诀,一道无形的结界悄然张开,将这片区域笼罩,隔绝了大部分的灵气波动与异象,防止惊动更多不明真相的弟子。
他凝视着身前不远处,那个神情专注、为林志天护法的赵远,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此子,当真处处透着古怪与不凡。
而就在这看似静谧的夜色之中,无人察觉的是,赵远脑海深处的系统面板上,一行行细密的数据正在飞速闪烁,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演算。
似乎,在悄然等待着一个最终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