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苏秀兰（凌飒）就被灶房的动静闹醒了。
她裹着打了补丁的旧棉袄推门出去，正撞见张老实缩着脖子往大儿媳王翠花的手里塞东西——是张皱巴巴的五块钱，那是昨天卖山货刚揣回来的现钱。
“你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凌飒的声音不算大，却像淬了冰碴子，砸得张老实一哆嗦，五块钱“啪”地掉在灶台上。王翠花眼疾手快想往怀里揣，凌飒上前一步，指尖先按住了钱的边缘。
“这钱是建军和桂芬进山采了三天蘑菇换的，你说，凭啥给她？”凌飒抬眼扫向张老实，眉梢挑着劲儿。
张老实搓着手，老脸涨得通红：“翠花说……说大孙子想吃白面馒头了，家里粮不够……”
“粮不够？”凌飒嗤笑一声，伸手掀开灶台上的瓦罐——昨天刚蒸的掺了玉米面的窝窝头还剩三个，王翠花的碗里还留着半块红薯。她转身从柴房拎出把磨得锃亮的柴刀，往张老实手里一塞：“行啊，要给她钱也成。后山的柴垛空了，你今天砍够三十捆柴回来，这五块钱随便你给谁。”
张老实看着手里沉甸甸的柴刀，又看看王翠花挤眉弄眼的样子，喉结动了动，没敢接话。
“怎么？不想砍？”凌飒把柴刀往地上一戳，火星溅在土坯上，“那这钱，是咱们全家的活命钱——王翠花，你要是想吃白面，自己挣工分去换粮票，别打这钱的主意。”
王翠花被她看得发毛，嘴硬道：“妈你咋这么抠？不就是五块钱……”
“五块钱能买十斤玉米面，够建军两口子吃半个月。”凌飒打断她，眼神扫过王翠花藏在袖管里的花布——那是前几天她偷偷拿了原主的布票换的，“你要是再敢动家里的钱，就不是扫厕所那么简单了。”
王翠花缩了缩脖子，灰溜溜地跑了。
院子里只剩凌飒和张老实，张老实攥着柴刀，手足无措地站着。凌飒往门槛上一坐，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张老实磨磨蹭蹭坐过来，低着头不敢看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太凶了？”凌飒拿起根草茎，慢悠悠地搓着，“原主活着的时候，你就是这么惯着他们的——大的偷粮，小的要钱，小姑子啃老，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呢？原主冻晕在雪地里，没一个人管。”
张老实的肩膀垮了下去，闷声道：“我……我就是怕家里闹得不安生……”
“不安生？”凌飒把草茎一折，“你越软，他们越蹬鼻子上脸。昨天建军跟我说，队里有人笑他‘娶了媳妇还靠妈养’，你当这是为啥？因为你这个当爹的，连自家的钱都护不住。”
她从口袋里摸出块硬糖——是空间里兑换的水果糖，剥了糖纸塞进张老实嘴里：“甜不？”
张老实含着糖，愣了愣，点了点头。
“以后想天天有糖吃，就得硬气点。”凌飒指了指柴刀，“今天这三十捆柴，你必须砍够。晚上回来，我教你怎么跟老大说‘不’。”
张老实看着手里的糖，又看看凌飒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原主的怯懦，只有让人踏实的笃定。他咬了咬牙，拎着柴刀往后山走了。
凌飒看着他的背影，打开了任务面板——果然跳出新任务：【让丈夫硬气起来】，完成奖励：空间扩容10㎡+木工工具套装。
她勾了勾唇，转身去了菜园。刚把新兑换的萝卜种埋好，二儿媳李桂芬慌慌张张跑进来：“妈！不好了！大哥带着人堵在院门口，说要借粮！”
凌飒擦了擦手上的泥：“借粮？他凭啥？”
“大哥说……说三弟妹怀了孕，家里没细粮了，让咱们匀二十斤玉米面给他。”李桂芬攥着衣角，“他还说，要是不借，就去大队闹，说咱们‘苛待弟媳’。”
凌飒冷笑一声——这张大牛是吃准了张老实的软性子，才敢找上门来。她往院门口走，刚到门口，就听见张大牛的大嗓门：“我妈以前最疼我，现在指定是被哪个狐狸精迷了心窍！连亲弟弟的媳妇都不管了！”
话音刚落，凌飒就拎着根锄头站在了门口。
张大牛身后跟着三儿子张二狗，还有几个看热闹的邻居。凌飒没看张大牛，先看向张二狗：“你媳妇怀孕了？啥时候的事？前儿个我还见她扛着锄头下地，咋没见显怀？”
张二狗被问得一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张大牛横过来挡在他前面：“妈你别管这个，今天这粮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行啊，借粮可以。”凌飒把锄头往地上一拄，“你先把去年借的十斤白面、八斤小米还了——欠条还在我枕头底下，要不我拿给你念念？”
张大牛的脸瞬间白了——那笔账他早忘了，没想到凌飒还记着。周围邻居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喊：“大牛，你还欠着你妈粮食呢？”
张大牛恼羞成怒，伸手想推凌飒：“你个老虔婆——”
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人攥住了手腕——是张老实，他扛着半捆柴站在院门口，手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你、你敢动我媳妇试试！”
凌飒挑了挑眉——这木头疙瘩，终于开窍了。
张大牛被张老实攥得手腕生疼，挣了几下没挣开，急道：“爹你干啥？我是你儿子！”
“儿子也不能欺负你妈！”张老实憋得脸通红，把柴刀往地上一扔，“那粮是你妈和建军挣的，你要借，自己跟他们说！”
这是张老实头一回当着外人的面，护着凌飒。周围的邻居都看傻了，连李桂芬都捂嘴惊得瞪大了眼。
张大牛没想到一向温和的爹会发这么大的火，灰溜溜地拉着张二狗跑了。邻居们看没热闹可看，也散了。
张老实放下手，局促地看着凌飒：“我……我没给你丢脸吧？”
凌飒拍了拍他沾了柴屑的肩膀：“没丢脸，做得好。”
张老实咧嘴笑了，露出两排黄牙——这是他这几天头回笑。
凌飒看着他的笑脸，刚想说话，突然瞥见院墙外闪过个黑影。那身影很眼熟，像是前几天被她举报撤职的前大队会计——他不是被遣回城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黑影很快消失在巷口，凌飒的眼神沉了沉。
她转身回屋，从空间里摸出个微型望远镜（兑换的侦查工具），站在房顶上往巷口看——那里空空荡荡，只有风吹着落叶打转。
但她能肯定，那道黑影绝对不是错觉。
前会计被撤职的时候，曾放话“不会放过她”。他现在回来，是想干什么？
凌飒攥紧了望远镜，看向远处的夕阳——这红旗大队，怕是不会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