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飒蹲在柴房暗格里,指尖划过刚焊好的房车铁皮框架——这是昨晚跟陈老学了半宿,才摸着门道攒出的“板车外壳”。外头传来张老实慌慌张张的脚步声,伴着他粗重的喘气:“秀兰!公社的人来了,说有人举报你‘搞资本主义投机倒把’!”
凌飒捏了捏指节,眼底没半分慌色。她随手把旁边的锄头往铁皮上一搭,又抓了把刚挖的野菜铺在框架缝隙里,拍了拍手上的灰才掀开门帘:“慌什么?谁举报的,心里没数?”
院门口已经围了半圈人,公社干事王强叉着腰站在最前,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条,见凌飒出来,立刻把纸条晃得哗哗响:“苏秀兰!有人举报你私藏违禁物资,还偷偷搞黑市交易——跟我去大队部接受检查!”
大儿媳王翠花缩在人群后头,嘴角压着窃笑,偷偷往凌飒这边瞥。凌飒扫她一眼,突然扬声笑了:“王干事这话可不能乱讲,我一个老婆子,能搞什么‘投机倒把’?倒是你手里这举报信,写得连我家柴房有几根梁都清楚,怕是住我家炕头上写的吧?”
人群里爆出低低的哄笑,王翠花的脸“唰”地白了。
王强被噎了一下,涨红着脸摆手:“少废话!搜了才知道!”
他带着两个社员闯进院子,先翻了正屋——凌飒早把空间里的物资锁进柴房暗格,正屋只有粗瓷碗和打补丁的被褥,连个白面馍都没找着。王强不死心,又往柴房冲,推开门就看见靠墙立着个半人高的“板车架子”,上头搭着锄头和野菜,旁边堆着劈好的柴禾。
“这是什么?”王强伸手去拽铁皮框架,凌飒慢悠悠开口:“队长批的看山窝棚材料,过几天要拉去后山守秋粮的——王干事要是把架子拆了,队里丢了粮食,你担得起?”
王强的手僵在半空。最近公社刚下了通知要护秋,要是真因为拆窝棚丢了粮,他这干事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他不死心,又蹲下来扒拉柴禾,指尖突然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摸出来一看,是个布包。
王翠花眼睛亮了,尖着嗓子喊:“肯定是赃物!”
王强猛地扯开布包——里头是几双纳好的布鞋,针脚歪歪扭扭,正是李桂芬前几天练手的活计。凌飒叹口气:“我这儿媳手笨,纳的鞋卖不出去,只能自己穿——王干事要是喜欢,送你一双?就是磨脚别找我。”
周围的社员都笑出了声,王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把布包往地上一摔:“你等着!要是让我抓着把柄,饶不了你!”
他带着人灰溜溜走了,王翠花也缩着脖子想溜,凌飒突然叫住她:“大儿媳,你袖口沾的白面,是从哪儿来的?”
王翠花下意识捂袖口,才想起早上偷摸从厨房拿了块白面饼,慌得语无伦次:“我、我自己攒的!”
“你工分都不够换粗粮,哪来的白面?”凌飒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冷下来,“是不是前几天偷拿了队里的救济粮?我记得王干事刚查完干部私吞的事,正缺个典型呢。”
王翠花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妈!我错了!是我写的举报信,我不该嫉妒你!”
凌飒瞥了她一眼,没让她起来:“想让我不把这事捅出去,就去把你藏的白面拿出来,给队里的五保户送过去——再敢动歪心思,我让你跟那被撤职的干部作伴。”
王翠花连滚带爬地跑了,张老实擦着汗凑过来:“秀兰,你咋知道是她?”
“举报信里说我‘私藏绣品’,前几天只有她看见桂芬拿绣品出去。”凌飒拍了拍柴房的铁皮框架,眼底闪过冷光,“不过王强来得这么快,怕是不止王翠花一个人想搞事。”
她转身进了柴房,掀开暗格的木板——里头除了房车材料,还放着个小布包,是陈老今早偷偷送来的东西。凌飒打开布包,里面是半张机械厂的旧图纸,还有一张纸条,写着:“有人盯你很久了,小心穿军装的人。”
凌飒指尖捏紧纸条。穿军装的?她穿越前是特工,仇家不少,但70年代的华国,怎么会有穿军装的人盯她?
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不轻不重,像是刻意放轻的。凌飒贴着门缝往外看——院墙上露出半个帽檐,是军绿色的,帽徽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冷光。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身快步离开,衣角扫过墙根的草,留下一片沾着泥的脚印。
凌飒盯着那脚印,突然想起陈老说过的“废弃机械厂”——那里以前是军工厂,会不会和这穿军装的人有关?
她回头看了眼柴房里的房车框架,又摸了摸手腕上藏着的空间玉坠,眼底漫开一层冷意:这趟水,好像比她想的要深。
而墙外头,那穿军装的男人拐进巷口,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到写着“苏秀兰”的那页,添了一行字:“疑似持有特殊物资,与退役工程师陈某某往来密切——建议重点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