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粗布,沉沉压在红旗生产大队的土坯房上。凌飒刚用消音锯子切割完最后一块铁皮,后院里还飘着木头和铁锈混合的气味,就听见前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力道又重又急,撞得木门吱呀作响。
“苏婶子!苏婶子!救命啊!” 门外是陈老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还有隐约的妇人呻吟,“我家老婆子突然晕过去了,气息都弱了,你快想想办法!”
凌飒心里一紧,随手把锯子扔进空间,拍了拍手上的灰。陈老是她暗造房车的关键助力,不仅送了旧轮胎,还帮着遮掩风声,这份情分她记在心里。而且以陈老的沉稳性子,若非情况紧急,绝不会深夜上门求助。
“来了!” 凌飒应了一声,快步走到前院,张老实已经披衣起身,正哆哆嗦嗦地拔门闩。门一打开,就见陈老满头大汗,怀里抱着个白发老妇人,正是他的老伴王大娘,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乌青,双眼紧闭,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刚还好好的,说想喝口热水,转身就栽地上了,” 陈老的声音带着哭腔,皱纹深刻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憔悴,“队里的赤脚医生来了,说是急症,没法治,让我准备后事……我实在没办法,就想到你了,苏婶子,你之前能治好我那老寒腿,肯定有办法救她!”
张老实吓得往后缩了缩,低声劝道:“他婶子,这可不是小事,万一……”
“别废话!” 凌飒打断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王大娘的症状,手指迅速搭上她的手腕。脉搏细弱如丝,跳得又急又乱,呼吸带着微弱的喘息,这症状在现代很可能是急性心衰,放在缺医少药的70年代,确实等同于绝症。
但凌飒不是普通的农村老太太,她是顶尖特工,空间里的急救物资足够应对这类急症。只是暴露药品风险太大,必须想个周全的法子。
“张老实,你去烧一壶滚烫的开水,再拿块干净的布来,” 凌飒语速极快,语气不容置疑,“陈老,你把王大娘放到里屋炕上去,让她平躺,头稍微垫高一点,别晃动她。”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照做。凌飒跟着进了里屋,借着油灯昏黄的光,仔细观察王大娘的状态,确认没有外伤,排除了摔倒磕碰的可能。她一边假装用手按压王大娘的胸口,一边暗中从空间里取出一支急救用的抗生素针剂和一次性注射器,趁着众人不注意,快速刺入王大娘的静脉,将药液缓缓推了进去。
这针剂是空间兑换的“强效急救素”,专门针对急性感染和脏器衰竭,见效快且副作用小,是她执行任务时的必备物资。推完针,她又从空间摸出一颗白色药丸,捏开王大娘的嘴,用温水送服下去。
“接下来只能等了,” 凌飒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其实是为了遮掩刚才的动作,“她这是积劳成疾,加上受了点风寒,引发了急症,我用家传的法子给她施了针、喂了药,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后半夜了。”
陈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苏婶子,大恩不言谢!要是老婆子能活过来,我陈老头这辈子都欠你的!”
“快起来,” 凌飒一把扶起他,“都是乡里乡亲,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你守在这里,有任何动静立刻叫我,我去后院看看柴火够不够,给王大娘熬点米汤,等她醒了能喝点流食。”
她借机回到后院,快速把散落的铁皮和木料归拢好,用帆布盖严实,又检查了一遍隐蔽棚的伪装,确认没有破绽。刚才的突发状况让她意识到,空间里的药品虽然好用,但暴露的风险也在增加,必须尽快完成房车,离开大队这个是非地。
回到前屋,张老实已经烧好了开水,正坐在炕边帮忙擦王大娘的脸。凌飒守在一旁,眼睛盯着王大娘的呼吸,心里却在盘算着房车的进度。柴油发动机的缸体一直是难题,没有合适的零件,就算框架搭好,也只能靠人力拉,根本走不远。陈老曾说过他退休前在机械厂工作,或许他能搞到相关零件?但这话她一直没好意思问,毕竟已经麻烦人家不少。
夜色渐深,油灯的火苗跳了跳,映得屋里的影子忽明忽暗。就在凌飒快要犯困的时候,王大娘突然咳嗽了一声,胸口起伏明显有力了些,嘴唇也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
“醒了!老婆子醒了!” 陈老激动得声音发颤,伸手想去扶,被凌飒拦住了。
“让她慢慢缓过来,别惊动她,” 凌飒轻声说,又摸了摸王大娘的脉搏,已经平稳了许多,“她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子虚得很,先让她睡一觉,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开口说话了。”
陈老连连点头,看向凌飒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敬佩:“苏婶子,你这家传的医术真是神了!比县城的大医院还管用。我知道你最近在忙活后院的事,我也不多问,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
凌飒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沉吟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想给家里做个拉货的板车,需要点机械零件,比如旧发动机的缸体之类的,不知道你有没有门路?”
陈老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巧了!我退休前在县机械厂当工程师,当年厂里淘汰了一批旧柴油发动机,有个完好的缸体我没舍得扔,偷偷运回家埋在菜窖里了,本来想留给我那不成器的侄子,他不争气跑去外地了,那缸体就一直闲着。”
他站起身,语气坚定:“苏婶子,这缸体我明天一早就给你挖出来,给你送过去!那东西结实得很,改一改就能用在板车上,拉个几百斤东西不成问题!”
凌飒心里一阵狂喜,压下激动的情绪,故作平静地说:“那可太谢谢你了,陈老,这份情我记下了。等王大娘彻底好了,我再好好谢谢你。”
“该说谢谢的是我!” 陈老摆摆手,“你救了我老伴的命,一个破缸体算什么。对了,我还在厂里攒了些小零件,比如齿轮、轴承之类的,明天一起给你带来,说不定能用上。”
两人又说了几句,陈老见王大娘呼吸平稳,气色越来越好,便放心下来,起身告辞。凌飒送他到门口,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有了柴油发动机缸体,房车的动力问题就解决了大半,按照这个进度,最多再过一个月,就能整装出发了。
回到屋里,张老实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他婶子,你刚才给王大娘用的啥药啊?那么管用,是不是你空间里的东西?”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张老实对凌飒的金手指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不敢多问。
“不该问的别问,” 凌飒瞥了他一眼,“记住,今天的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大儿媳和三儿子,要是走漏了风声,咱们的房车就别想造了。”
“我知道,我知道,” 张老实连连点头,“我嘴严着呢,谁也不说。”
凌飒没再理他,走到炕边,看着王大娘熟睡的脸,心里盘算着后续的计划。明天拿到缸体和零件后,就可以开始组装发动机了,有陈老帮忙,技术上应该没问题。只是她总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好像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
是知青周明被遣返前的怨恨?还是大儿媳还没死心?又或者是大队里还有其他人在觊觎她的“好运”?凌飒皱了皱眉,特工的直觉让她意识到,平静的表面下或许暗藏着危机。
她走到后院,借着月光仔细检查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脚印或窥探的痕迹,但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她从空间里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握在手里,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不小心踢到了石头。凌飒立刻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躲到柴火堆后面,目光紧紧盯着院墙的方向。
夜色浓稠,什么也看不见,但那响动绝不是风吹草动那么简单。是谁在深夜窥探?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陈老?或者,是冲着即将到手的柴油发动机缸体?
凌飒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暗造房车的路上,麻烦或许才刚刚开始。她握紧了匕首,决定明天拿到缸体后,加快房车的组装进度,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是她没想到,这深夜的窥探,仅仅是后续一系列危机的开端,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