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后的阳光带着几分暖意,洒在红旗生产大队的土路上,扬起细微的尘土。凌飒揣着公社刚发的“生产能手”奖状,坐在张老实赶的驴车上,身旁堆着两把改良后的镰刀和一把锄头,这是她要带去交流会的“展品”。
“他娘,咱这去公社,真能认识啥手艺人?”张老实攥着缰绳,眼神里带着几分忐忑。自从跟着凌飒折腾,家里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变好,但这种“抛头露面”的事,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凌飒靠在车边,指尖摩挲着腰间藏着的空间玉佩,语气笃定:“不光是认识人,咱得把路铺宽了。以后房车要走南闯北,多一个渠道就多一分底气。”她心里清楚,单靠陈老的关系,黑市交易始终受限,这次公社组织的“能手交流大会”,说是交流生产经验,实则是各地手艺人、庄稼汉互通有无的好机会,说不定能挖到更靠谱的供货和销售渠道。
驴车慢悠悠晃了一个时辰,才到公社所在地。镇子比红旗大队热闹得多,路边有卖糖葫芦的小贩,还有国营饭店的招牌挂在土坯墙上,偶尔能看到穿干部服的人匆匆走过。交流会设在公社大院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院子两侧摆着各式各样的展品:有沉甸甸的谷穗、饱满的红薯,还有自制的竹筐、木犁,甚至有人带来了纺线车。
凌飒刚把镰刀和锄头摆好,就有几个老乡围了上来。“这镰刀看着咋不一样呢?”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伸手想摸,被凌飒抬手拦住。
“老乡,先别急着碰,咱这镰刀可不是普通货。”凌飒拿起一把镰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普通镰刀割麦,割一把得抬一次手,咱这改良款,刃口带弧度,省力不说,割得还干净,秋收时咱队里用它,速度提了三成。”
汉子将信将疑,接过镰刀试着挥了挥,眼睛瞬间亮了:“嘿,还真挺省力!大妹子,这镰刀咋卖?”
“不卖。”凌飒笑着摇头,“这次来是交流经验,要是老乡们想要,我可以给图纸,收点手工费就行。”她心里有算盘,直接卖农具赚不了几个钱,不如卖图纸、收代工费,既能扩大影响力,又能避免树敌,毕竟这年头“露富”不是好事。
正说着,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凌飒的农具上,眼神里带着专业的审视。“这位同志,你这镰刀的弧度设计很巧妙,是自己琢磨的?”
凌飒打量着对方,男人胸前别着“东风公社农具厂”的徽章,说话条理清晰,不像是普通庄稼汉。她点点头:“瞎琢磨的,庄稼人干活,就想省点力。”
“我叫赵建国,是东风公社农具厂的技术员。”男人伸出手,语气诚恳,“你这改良太实用了,要是能推广到各个大队,秋收效率能提高不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农具厂合作?”
凌飒心里一动,农具厂有正规的材料来源和销售渠道,要是能合作,以后采购铁皮、木材就不用偷偷摸摸去废品站淘了。但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留了个心眼:“赵技术员,合作的事咱不急,先交流交流。你们厂平时用的铁皮、木材,都是从哪儿进的货?”
赵建国没多想,随口答道:“铁皮是从县城五金厂进的,木材得去山里的林场批条子。不过最近五金厂货源紧,铁皮老不够用,耽误不少活儿。”
凌飒把这话记在心里,又和他聊起农具改良的细节,故意透露自己还会做简易的木工活、能修简单的机械。赵建国越听越感兴趣,拉着她不肯撒手,非要留她中午在公社食堂吃饭。
食堂的饭菜很简单,玉米糊糊配咸菜,还有几个白面馒头。凌飒和赵建国坐在角落里,边吃边聊,话题渐渐从农具转到了“副业”上。
“赵技术员,不瞒你说,我平时也做点手工活,比如绣个手帕、改个农具,想托人卖点钱补贴家用。”凌飒试探着说,眼睛盯着赵建国的表情,“就是渠道不太通畅,总担心被人说闲话。”
赵建国放下筷子,压低声音:“大妹子,这年头谁不想多赚点?只要不违反政策,私下做点交易没人管。我认识县城百货商店的一个主任,他那儿偶尔收点手工制品,还有邻县的一个货郎,专门收山货和手工活,走南闯北的,渠道广得很。”
凌飒心里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可太好了,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收我这粗浅的手艺。”
“你这手艺可不粗浅。”赵建国笑着说,“我回头给你写个条子,你找他的时候提我的名字。对了,你要是能弄到铁皮,也可以卖给我们农具厂,按市场价算,绝不亏你。”
这正是凌飒想要的!她立刻应下来,又和赵建国约定,过几天带些样品去东风公社找他。吃完饭,凌飒在院子里转了转,又认识了几个做竹编、木雕的手艺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还偷偷收了几个做工精巧的竹篮,打算以后放在房车里用。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哟,这不是红旗大队的苏婆子吗?没想到你也来凑这个热闹。”
凌飒回头,只见周明跟在一个穿着干部服的男人身后,眼神里满是嫉妒。自从上次偷玉米被遣返知青点后,周明就一直怀恨在心,这次跟着公社的干事来交流会,没想到又遇到了凌飒。
“知青同志,说话客气点。”凌飒挑眉,语气冷淡,“交流会是公社组织的,难道只许你参加,不许别人来?”
周明身边的男人皱了皱眉,打量了凌飒一眼:“这位是?”
“王干事,她就是红旗大队那个苏秀兰,据说改良了农具,得了生产能手。”周明故意加重“据说”两个字,“不过我听说,她那农具是偷了别人的想法,还私下搞黑市交易,赚昧心钱。”
王干事的脸色沉了下来,看向凌飒的眼神带着审视。公社对黑市交易管得很严,要是真有这事,不仅要没收所得,还要通报批评。
凌飒心里冷笑,周明这是贼心不死,想在这儿给她使绊子。她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陈老帮忙开的“手工费证明”,还有公社发的奖状,递到王干事面前:“王干事,我是不是偷别人的想法,公社的奖状能证明;至于黑市交易,我这手工费都是正经劳动所得,有凭证为证。倒是周明同志,上次偷队里的玉米被遣返,现在又在这里造谣,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王干事看了看证明和奖状,又看了看周明,脸色更加难看。他早就听说知青点有个不安分的,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人。“周明同志,说话要讲证据,没有根据的话不能乱讲。”王干事语气严肃,“要是再造谣生事,我可要上报知青办了。”
周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说什么,却被王干事一眼瞪了回去,只能愤愤地瞪了凌飒一眼,转身走开了。
凌飒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周明这颗钉子,迟早要拔掉,不然以后麻烦不断。
离开公社时,张老实的驴车上多了一个布包,里面装着赵建国写的条子,还有几个手艺人留的地址。凌飒坐在车上,心里盘算着后续的计划:先联系赵建国,看看能不能从农具厂弄到便宜的铁皮和木材;再找那个货郎,拓展山货的销售渠道;至于周明,得想个办法让他彻底老实下来。
驴车刚驶出镇子,凌飒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两道视线盯着自己,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瞥去,只见两个穿着灰布衫的男人跟在后面,眼神闪烁,不像是好人。
“老实,加快点速度。”凌飒压低声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防身短刀——那是她用空间积分兑换的,藏在裤腰里,不易察觉。
张老实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甩了甩缰绳,驴车加快了速度。可那两个男人也加快了脚步,一直跟在后面,距离越来越近。
凌飒心里犯嘀咕:这两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车上的农具?或者,是周明找来的人?
眼看前面就是一片树林,凌飒对张老实说:“前面树林里停下,我去方便一下。”
张老实会意,赶紧把驴车赶到树林边停下。凌飒下车后,故意往树林深处走了几步,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两个男人果然跟了过来,脸上带着不善的神色。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语气冰冷:“两位跟着我这么久,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高个子上前一步,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大妹子,我们是邻县的货郎,听说你手里有好东西,想跟你做笔生意。”
“什么生意?”凌飒警惕地看着他们,手始终放在短刀上。
“我们听说你改良的农具很受欢迎,还有些稀罕的手工活。”高个子搓了搓手,“不如你把图纸和手艺都交出来,我们给你点钱,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凌飒就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图——这哪里是做交易,分明是想抢东西!
凌飒冷笑一声,身体微微绷紧,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她常年执行特工任务,对付两个小毛贼不在话下。可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高个子腰间露出半截东西,像是一块玉佩,上面的纹路有些眼熟,似乎和她在空间里见过的某件物品一模一样。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凌飒心里一动,故意拖延时间,想再多了解一些信息。
高个子不耐烦了:“少废话!要么交东西,要么吃苦头!”说着,就伸手朝凌飒扑了过来。
凌飒侧身躲开,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高个子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另一个矮个子见状,也冲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
凌飒身手敏捷,避开木棍的同时,一拳打在矮个子的胸口,矮个子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就在她准备上前制服两人时,突然听到树林外传来一声驴叫,紧接着是张老实的呼喊:“他娘,你没事吧?”
高个子趁机爬起来,对矮个子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就往树林深处跑,很快就没了踪影。
凌飒没有追,她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这两个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她的农具图纸和手艺来的,而且那个玉佩的纹路,让她隐隐觉得不对劲——这背后,可能不止是简单的抢劫。
她回到驴车上,张老实一脸担忧:“他娘,刚才那两个人是啥来头?要不要去公社报案?”
“不用。”凌飒摇摇头,“报案也没用,没凭没据的。”她心里清楚,这两个人既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肯定有所依仗,说不定和黑市上的某些势力有关。
驴车重新上路,凌飒靠在车边,心里反复琢磨着刚才的事情。那两个男人的口音不像是邻县的,更像是南方人,而且他们腰间的玉佩,让她想起了空间里兑换的一份资料——上面记载着一个专门倒卖文物和技术的犯罪团伙,成员腰间都佩戴着类似的玉佩。
难道这个团伙已经渗透到了这里?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有改良农具的手艺和图纸的?是周明透露的,还是另有渠道?
凌飒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她原本以为这次交流会只是拓展渠道,没想到竟然引来了麻烦,还可能牵扯出一个犯罪团伙。
回到红旗大队时,天色已经擦黑。凌飒把驴车赶进后院,看着已经初具雏形的房车,眼神变得坚定。她知道,以后的路不会那么好走,不仅要应对家里的琐事、公社的审查,还要提防这些不明身份的敌人。
但她从来不是怕事的人。特工生涯教会她,越是危险,越要冷静。她走进柴房,从空间里拿出那份资料,仔细翻看起来。资料上记载着那个犯罪团伙的一些特征,还有他们常用的作案手法。
“看来,这场交流会,不仅拓了新渠道,还惹上了大麻烦。”凌飒喃喃自语,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隐隐觉得,这两个小毛贼只是开始,后面还会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她。
而此时,在红旗大队村口的一棵老槐树下,一个黑影看着凌飒家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凌飒的名字和地址,落款处画着一个和高个子腰间玉佩一模一样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