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在柏油路上留下一串沉闷的回响,凌飒握着方向盘,目光扫过窗外飞速倒退的白杨树。这是她第二次远行的第十天,房车驶离丝绸产地后,一路向北疾驰,按照计划,他们要穿过省会城市,再转道前往边境。
“娘,前面就是省城了!”张建军趴在车窗上,眼神里满是好奇。他长这么大,只去过县城两次,省城在他心里,就是“高楼遍地、火车穿梭”的代名词。
凌飒点点头,踩下刹车,将房车停在城郊一处隐蔽的树林里。此时的省会管控虽比前些年宽松,但私人驾车入城仍需登记,更别说他们还拉着满满一车丝绸,目标太过显眼。
“建军,你跟我进城打探情况,秀莲留在房车里守着物资,把伪装网盖好,别让人看出破绽。”凌飒一边叮嘱,一边从空间里拿出两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换上这个,低调点。”
张建军麻利地换好衣服,跟着凌飒沿着小路往城区走去。刚走到城门附近,就看到不少穿着各色衣服的人在巷口徘徊,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过往行人,偶尔有人凑在一起低声交谈,递东西的动作快得像做贼。
“娘,这些人是……”张建军压低声音,有些紧张。
“黑市贩子。”凌飒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省城人流量大,管制相对松,黑市也更活跃。咱们要找的外贸渠道,说不定就在这里。”
她拉着张建军走进一条僻静的胡同,故意放慢脚步。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凑了上来,声音压得极低:“同志,要不要紧俏货?手表、布料、香烟,啥都有。”
凌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这人眼神活络,手指上带着一层薄茧,看起来是常年混黑市的老手。“我要的货,你未必有。”她语气平淡,故意吊足对方胃口。
八字胡男人眼睛一亮,连忙道:“同志放心,只要你说得出,我就能弄到!是不是想换点洋玩意儿?”
“我有一批南方丝绸,想换点能销往境外的东西。”凌飒语速极快,同时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八字胡男人脸色微变,上下打量了凌飒一番,见她气度沉稳,不像是新手,便压低声音:“丝绸是紧俏货,但境外渠道不好找。跟我来,别多问。”
凌飒给张建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两人跟着八字胡男人七拐八绕,走进一处破败的院落,院子里摆着几张八仙桌,几个穿着讲究的男人正坐在那里喝茶,眼神都带着几分审视。
“王老板,这是我跟你提的朋友,有好货。”八字胡男人对着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说道。
王老板抬眼看向凌飒,目光锐利如刀:“同志贵姓?丝绸质量怎么样?可有凭证?”
“免贵姓苏,”凌飒从容应对,“丝绸是南方上等货,色泽鲜亮,韧性十足。至于凭证,黑市交易,凭的是眼力和信誉。”她说着,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小块丝绸样本,递了过去。
王老板接过样本,用手指捻了捻,又对着光看了看,脸色缓和了几分:“确实是好货。苏同志想换什么?”
“我听说境外缺中药材和手工制品,”凌飒话锋一转,“但我更想知道,这些东西怎么运出去?有没有可靠的渠道?”
王老板眼神闪烁,沉默了片刻才道:“苏同志倒是直接。境外渠道风险大,抽成也高,三成利,少一分都不行。”
“三成太多了,”凌飒立刻反驳,“我负责供货,承担运输风险,最多给你一成。”
两人讨价还价半天,最终敲定两成利。王老板起身道:“跟我去看看货,没问题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交易。”
凌飒心中一动,知道这是打入外贸黑市的关键机会。她转头对张建军说:“你在这里等着,我跟王老板去验货。”
“娘,我跟你一起去!”张建军连忙道,他实在不放心让凌飒单独行动。
“不用,”凌飒摇摇头,“你留在这里,万一有情况,立刻回房车报信。”她给张建军使了个隐蔽的手势,这是她之前教给他的特工暗号,意思是“注意观察,有事及时撤离”。
跟着王老板走出院落,坐上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后座,凌飒一路观察着路线。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自行车停在一处仓库门口。王老板打开门锁,里面堆放着不少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樟脑丸的味道。
“苏同志,把你的丝绸拿出来看看吧。”王老板说道。
凌飒点点头,假装从布包里掏东西,实则从空间里取出一匹丝绸,展开铺在地上。红色的丝绸在昏暗的仓库里泛着莹润的光泽,王老板眼睛都看直了。
“好货!真是好货!”他忍不住赞叹,伸手想要触摸,却被凌飒拦住了。
“王老板,渠道的事,你还没说清楚。”凌飒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王老板收敛神色,道:“后天晚上,有一艘货船会从码头出发,前往香港。到时候我会安排人把货物运上去,你只要把丝绸送到指定地点就行。”
凌飒心中盘算着,香港作为国际贸易枢纽,确实是打开外贸市场的好跳板。但她也清楚,这种黑市交易风险极大,不仅可能遇到黑吃黑,还可能被边防部门查处。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卷货跑路?”凌飒问道。
王老板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凌飒:“这是我的信物,上面刻着我的名字。如果出了问题,你拿着玉佩去城南的茶馆找我,我一定给你一个说法。”
凌飒接过玉佩,只见上面刻着“王德发”三个字,质地温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她收起玉佩,道:“好,我信你一次。后天晚上,在哪里交货?”
“城西废弃码头,半夜十二点。”王老板说道,“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不准带其他人,否则交易取消。”
凌飒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仓库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大喝:“不许动!公安查房!”
王老板脸色骤变,眼神慌乱地看向凌飒:“坏了!肯定是有人告密!你快从后门走!”他说着,指向仓库角落里的一个小木门。
凌飒心中一凛,她没想到会突然遇到公安查房。她看了一眼王老板,只见他已经慌乱地想要收拾东西,显然是怕被抓现行。
“苏同志,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王老板催促道。
凌飒没有犹豫,转身冲向后门。她刚推开门,就看到外面站着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正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不许动!举起手来!”其中一个公安大声喊道,手中的枪口对准了凌飒。
凌飒心中暗叫不好,难道是王老板设下的圈套?还是真的巧合遇到了查房?她缓缓举起手,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之策。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巷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那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虽然只看到了背影,但凌飒一眼就认出,正是之前跟踪过她的跨国犯罪组织残余!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公安查房和他有关?还是说,他一直都在跟踪自己,想要趁机抢夺丝绸,或者再次对自己下手?
凌飒的心跳骤然加快,一边应对着公安的盘问,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她知道,这次的省城之行,远比她想象的要危险。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似乎正一步步向她逼近,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