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城。
聂冥盛翻动着这几天的调查报告，脸色十分难看。
这几天的调查，除了让他确认自己的那些损失之外，就只剩下那些调查之后才能发现的隐形损失了。
首先是零号研究所的研究员们，经过这几天的调查基本可以断定是全部死亡。现场发现的那些血迹根本不是江悠雨的，而是那些研究员的血液。根据现场痕迹调查，可以基本确认是从人体喷出溅落，几乎可以确定已经遇害。
而那些昂贵的仪器器材更是完全毁坏，内部的所有数据都没有办法复原了。
要知道，在这个研究所同样还负责了一部分生化战士的研究，这些研究资料也同样随着整个研究所的摧毁而被破坏了。
这下子，就连他的另一项研究的进程也受到了影响。
更让他感到愤怒的是，截止到目前，他们依然连是什么造成的毁坏都不知道！
现场的破坏痕迹在经过分析后，显示其破坏由两部分构成。
一部分是大范围的强力冲击波，这种冲击波广泛地将那些原本就比较脆弱的储存设备，包括各种存储器的内部结构和芯片等精密结构完全破坏，除此之外那些纸质保存的资料也在这股冲击下被均匀地碾碎，已经无法复原。
单论上面的冲击波的话，其实还很好解释，可以用更加先进的爆炸物来解释；但与之几乎同时发生的另一部分，却让事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那些将重点设施完全摧毁、不留一点儿复原余地的，在经过仔细研究后得出的结论非常让人费解。
上面显示，这些特殊的破坏痕迹似乎是由某种圆柱状的、向外扩散有极其坚硬的棘刺的不明物体，在伴随极大动能洞穿对象后进行震荡造成的。
详细数据依然在测算，但大致可以判断出来，两部分破坏的释放源应该在同一个位置，这意味着两者由同一物质释放而出，且可以预测的是，那冲击波应该是后者释放时的副产物，因为后者的单点破坏力远大于前者。
截止目前对什么造成了这种情况同样毫无头绪，亟待进一步调查。
而除此之外的那些没有造成设施破坏的小痕迹就更烧脑了。
他们在墙壁上发现了三种不同类型的、由利器造成的划痕。
首先是像野兽一样平行留下的四道痕迹。虽然说是这么说，但结果其结构更像某种锋利的轻型刀具。就算是像臂爪那样的外置武装，这几道痕迹之间的距离也太大了，完全不像啊。
其次是一种环绕在几乎大半个房间出现的“一道”痕迹，相较于上面的痕迹而言要浅一些。
之所以给“一道”加引号，是因为它在相邻墙面之间是断开的，但可以很明显看出来是由一道广域的圆周形攻击造成的，只是角落的部分没有波及到而已。
这个房间内高于这条线的部分都被切开，可见其锋利。
最后一种每次出现只有一道，但造成的痕迹无论是深度、厚度，亦或是破坏力，都远远超过前面两种，但变化更加多样。最深的痕迹被推断是重达几百公斤的重型刀具造成，而最浅的却只有十几公斤。
此外还有那种被钝物以巨大力量撞击造成的痕迹，让那些前来调查的人无一不惊叹其破坏力之强。
这意味着，闯入者不仅携带了他们从未见过、也无法理解的强效爆破物，更是携带了近十种不同类型的刀具，以及一个功率极大的重锤.......
也就是说，从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进行活动的是一个人数极多的团队。
除此之外，还有一处痕迹也让聂冥盛很在意。
那是一个被扯下来的金属门，上面的人手状的凹陷非常清晰。
虽然被类似手套的东西掩盖了指纹，但从轮廓上来看是一名女性。
“现在的强化药剂可达不到这种水平......到底是谁？”聂冥盛低语着，情绪十分烦躁。
但尽管如此，他依然控制住了自己的心情，不让其干扰到自己的思绪。
“到底真是‘元’所为......还是说，是你？”
虽然他并不认为那人真的在枢城附近，但要说到强化药剂，那人就是绝对意义上的权威。
在发现这种显着强化痕迹的前提下，江寻源理应纳入嫌疑范围。
只是他并不认为此事真的是江寻源所为，毕竟这里离南城属实太远，就算真搭了泰坦的“顺风车”，在附近也没有相应的目击记录，他出现在枢城附近的可能性并不大。
看来，貌似也就只有“元”的嫌疑最大了。
另一边，聂心允也从手下那里得到了相关的情报。
只不过与自己的父亲不同，她在拿到情报后却并非毫无头绪。
这个破坏痕迹.......
聂心允直接参与了城墙的修补工作，通过敏锐的感官，她能够注意到其他人难以注意到的微小痕迹。
修复城墙是紧急中的紧急，并没有时间去仔细调查那些破坏痕迹，除了会影响修复的部分，其他的地方并没有得到重视。
聂心允是因为她能力空前强大，记性好，这才能够把这些微小信息都烙印到自己的脑中。
瞧，这不就用上了。
“这两处的破坏痕迹虽然乍一看大相径庭，但从细节上能看出来本质上作用的原理是一样的……”
聂心允暗自思索。
显然，来袭击零号研究所的人和派来超级猎手的应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是阿江吗？还是说，确实是“元”？或者说，阿江和“元”之间达成了某种合作？
江寻源不喜欢和太多陌生人打交道，要不然当年他也犯不着在开讲座时戴眼镜来让自己周围形成生人勿近的气场了。
因此，除非有必要，否则他肯定不会在短时间内拉拢这么多人。从表现上看此刻阿江从容得很，这一条件成立的可能性不大。
因此，聂心允倾向于江寻源和“元”达成了合作，然后“元”出人，江寻源出设备，双方在枢城外制造混乱后进行侵入研究所的行动。
毫无疑问，聂心允对江寻源的判断十分准确。只是当她意识到江寻源和“元”始终都是同一个人，那些看似团伙作案时留下的痕迹其实都是江悠雨一个人制造的时候，会作何感想。
推论大致是这样，不过这样聂心允就更在意了，能让两方联合起来去入侵、破坏的零号研究所里，到底藏着什么？
盯着墙壁上刻写的“元”字，慢慢地，聂心允心头莫名涌起一种熟悉感。
“‘元’……奇怪，我是不是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这个字单独出现的画面？”
隐隐的异样感越发强烈起来。对于已经经历过新一轮强化、反应力记忆力思维能力都得到大幅强化的聂心允来说，这种感觉，本身就代表着某种确信与存在。
她把调查云城的命令再检查一番后，按下回车，把指令发了出去。
具体情况其他人已经知道了，各方基本都同意派遣调查团队。不过由于那巨兽苏醒的风险很大，因此他们基本都只是象征性地派了几个人，真正出人出力的还是她。
聂心允望着远处再检查一番就彻底完工的墙壁，静静托腮。
“希望别出什么意外吧……”
而在母巢内部，江寻源正一脸笑意地看着江悠雨胡吃海塞。
那些末世前囤积下来的的食材一直没怎么动用过，只有上次举办婚礼的时候才消耗掉可观的量。
虽然平时几乎不怎么用过，但在这些重要的时刻能让他的妻子、妹妹感受到隆重组快乐，江寻源觉得自己当年这个决策没有一点儿多余的成分。
要加紧巢穴生产食品项目的进程了啊……
江寻源并不说话，只是暗自把这件事的优先级再往上提了提。
他只在开始的时候吃了两口，见江悠雨对他做的菜非常中意，开始以极其粗鲁的方式狼吞虎咽后就停下筷子，把自己这边的也朝江悠雨的方向推了推。
江寻源在端盘子时已经把季舒雪喜欢吃的放到离她最近的位置，此时不需要再操心。
季舒雪也很热情，虽然没有像江寻源那样，但也是频繁地给江悠雨夹菜。
这种长辈的感觉让季舒雪特别新奇，也不禁想念起自己那早已葬在南城的亲人来。
晚饭后期，季舒雪也停下筷子，而江悠雨继续搜刮着最后的饭菜。
“江哥，悠雨已经回来了，暂时没有要紧的事了吧？”
“没有倒是没有。不过过段时间应该会来人，母巢泰坦化的动静还挺大的。”
“这个也在你的你的计划之中吧。”
“当然。云城的状况已经趋于稳定，引入新的变量或许能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江寻源轻弹一下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向后一躺，双手撑在后脑勺上：“正好让我看看，枢城里面管事儿的都是些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