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晚月集团，网络安全部。
这个部门位于办公楼最角落，终年拉着窗帘，昏暗得像个网吧包厢。空气中弥漫着红牛和机械键盘敲击的混合味道。
林晚和苏晓晓推门进去的时候，一个穿着“栓q”卫衣、带着厚底眼镜的男生正对着三台显示器疯狂输出。
他叫陈凯，网名“键盘侠”。
别误会，不是网上那种只会喷人的键盘侠。
他是前世界黑客大赛的亚军，真正的技术大牛。之所以会屈尊来晚月集团当个小主管，纯粹是因为……
他是苏晓晓的死忠粉。
准确地说，是苏晓晓那些沙雕发明的死忠粉。
“老板好！董事长好！”
看到两人进来，陈凯噌地一下站起来，激动得差点把快乐水碰翻，“是要修电脑吗？还是又要给哪家竞争对手的官网挂‘二师兄’的照片？”
上次赵坤惹事的时候，他就提议过黑掉对方官网挂猪头，被遵纪守法的林晚严厉制止了。
“这次是个大活。”
林晚拉过一把电竞椅坐下，神情严肃，“我们需要你动用一下你的……超能力。”
陈凯眼睛亮了，手指在虚空中抓了抓：“真的吗？我可以‘那个’了吗？”
“想什么呢！我们可是正经公司！”
苏晓晓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不准做违法乱纪的事！我们只是想让你……嗯，友好地、深入地、全面地‘访问’一下某些公开信息。”
林晚把一张名片放在桌上。
量子跃迁资本，魏泽昊。
“我们要这个公司过去十年所有的投资案例，特别是那些曾经红极一时、后来却莫名其妙销声匿迹的网红品牌。”
“我要知道，那些品牌的创始人最后都去哪了，股权结构是怎么变更的，以及……魏泽昊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陈凯扶了扶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搜集公开情报？没问题，这是基本功。”
他坐回椅子上，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残影。
屏幕上无数代码如瀑布般流下，看得林晚眼花缭乱。
“不用入侵内网吗？”苏晓晓好奇地问。
“真正的黑客，从来不需要撬锁。”陈凯一边操作一边头也不回地装逼，“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只要存在过，就会留下痕迹。财报、新闻通稿、离职员工的吐槽、法院的诉讼记录……把这些碎片拼起来，就是真相。”
“搞定。”
仅仅过了一个小时。
陈凯按下了回车键，那是那种电影里终极boSS按下核弹发射按钮的气势。
打印机开始嗡嗡作响，吐出一份还带着热气的报告。
“老板，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陈凯把报告递过来，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这哪是投资公司啊，这简直就是个品牌火葬场。”
林晚接过报告，和苏晓晓凑在一起翻看。
第一页，是一个叫“花语茶”的网红奶茶品牌。
三年前，它是那个夏天的顶流，排队能排到隔壁街。
报告显示：【2020年6月，获量子跃迁A轮融资，魏泽昊占股51%。】
【2020年9月，创始人因“经营理念不合”被降职为产品顾问，魏泽昊指派新cEo空降。】
【2020年12月，核心研发团队集体离职，配方被转卖给某跨国饮料巨头。】
【2021年3月，品牌因“质量门”爆发信誉危机，市值缩水90%。】
【2021年5月，量子跃迁低价抛售剩余股份，创始人背负巨额对赌债务，黯然退场。】
不仅是“花语茶”。
“极客潮玩”、“猫咪咖啡”、“古风汉服”……
一个个曾经鲜活、充满创意的名字，就像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整整齐齐地躺在这份报告里。
剧情惊人的相似：
注资控股 -＞ 架空创始人 -＞ 榨干核心资产 -＞ 制造危机做空 -＞ 抛售离场。
这哪里是“孵化器”，这分明就是“绞肉机”！
魏泽昊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在这些冷冰冰的数据背后，逐渐扭曲成了一个贪婪的恶魔。
“太狠了……”
苏晓晓看得指尖发凉，“他根本不在乎品牌能不能长久，他只在乎能不能在两三年内把价值榨干。那些创始人的梦想，在他眼里就是变现的工具。”
“而且手段非常隐蔽。”
陈凯指着其中一段，“你看这个‘对赌协议’。表面上看是激励条款，实际上设置了极其苛刻的净利润增长指标。对于一个还在成长期的品牌来说，为了达标只能疯狂压榨成本、牺牲质量，最后口碑崩盘是必然的。”
“口碑崩盘的时候，就是他低价抄底或者甩锅走人的时候。”
林晚合上报告，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早就从原着里知道了魏泽昊的为人，但当这些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时，冲击力依然巨大。
如果没有这份报告，没有提前知道剧情。
面对那个“十亿资金+全球渠道”的诱惑，面对那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行业大佬。
她们，或者说原着里的“林晚”和“苏晓晓”，恐怕真的会像那些创始人一样，满怀感激地签下那份卖身契，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这人是个变态吧？”
苏晓晓咬牙切齿，“把好好的品牌弄死对他有什么好处？”
“因为死掉的品牌才不会说话。”
林晚把报告卷成一卷，轻轻敲打着手心，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震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冷静。
“活着的人会反抗，会争辩。只有死了，变成一堆数据和资产，才能任由他拆分、打包、卖个好价钱。”
“他不是不懂‘灵魂’。”
林晚冷笑一声，“他是专门猎杀‘灵魂’的恶魔。”
“键盘侠”陈凯看着两位老板，小心翼翼地问：“那……咱们还要跟他合作吗？这也太危险了。”
“合作？当然要合作。”
林晚站起身，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久违的阳光瞬间洒满了昏暗的办公室，刺得陈凯眯起了眼睛。
“如果不入虎穴，怎么能拔掉老虎的牙呢？”
林晚晃了晃手里的报告，那是她们现在的底牌，也是魏泽昊绝对想不到的“天眼”。
“他以为我们是只看钱的傻白甜，以为我们是下一个‘花语茶’。”
“那我们就演给他看。”
林晚转过身，逆着光，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却透着一股让人心惊肉跳的寒意。
“晓晓，准备一下。”
“明天，咱们去量子跃迁总部，好好会会这位……‘屠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