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族长为了种族存续定下这规矩，也合情合理。” 袁司空整理了一下从凌霄赫处听得的信息后说道，“当年若不是岳叔叔提前把力量传给他徒弟，不但你们影族会失去和星球交流的机会，地球上一些居心叵测之人还可能兴风作浪。”袁司空想到如今的荧惑教，不禁有点佩服如今影族族长的决断。
凌霄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的凝重：“说起来，袁兄弟，当年那场车祸我始终想不通。就算岳彦成把九成力量都给了徒弟，以他剩下的底子，应付一场普通车祸绰绰有余，怎么会丧命？”
袁司空顿了顿，回想起外婆的讲述，说道：“据外婆所说，岳叔叔车祸现场捞出来的尸体人根本不像遭遇了车祸，倒像陈年的干尸，连警察都说还从没见过车祸能把人折腾成这样，所以外婆断定，是有人用异能害了他们。”
“干尸？”凌霄赫眼神里满是震惊，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如果是影族人和人类结合，他们的后代便会吸收影族血脉这方父母的能量，最后就会呈现干尸的状态，但那是循序渐进的过程，至少要十年八年才会让父母衰竭。岳彦成那样的体质，就算和人类生了孩子，也不至于在短短几年内就被吸成干尸！”
袁司空的心猛地往下沉，像被一块冰砸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么说，真的有异能者介入？他们用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秘法，让那个孩子瞬间吸光了岳叔叔的能量？”
凌霄赫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也许正如你推测的那样。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莫非就是为了得到那个孩子？影族和人类的混血，若是能控制住，可是极好的异能容器。”
袁司空轻轻叹了口气：“多谢凌大哥告诉我这些，至少现在能确定，岳叔叔的车祸不是意外。”
“跟我客气什么。”凌霄赫眼神里多了几分释然，“我明天一早就得驾着飞船回去，能在走前见到小宇这些老朋友，还认识你这位半个涂山氏魂魄的盘古族人，也算不枉此行了。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地球。”
“等我打造出无忧净土，还想邀请你过来做客，就是不知道你们族长放不放行。” 袁司空的眼神亮了亮，像有星光落进了眼底。
“一切随缘吧。”凌霄赫笑着伸出手，两人的手掌在空中轻轻击了一下，清脆的响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凌大哥明天还要开飞船，早点回房休息吧。”袁司空道。
“行，那我先回去了。”凌霄赫挥了挥手，便往自己的客房走去，映月台上只剩下袁司空一个人。他靠在栏杆上，望着夜空，思绪像被风吹得飘远了，无数念头在脑海里打转，让他连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都没察觉。
直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袁司空才猛地回过神。
“我看凌大哥已经回房了，却没见你进来，还以为你从凌大哥那里没问到有用的信息。”孟星宇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关心。
袁司空缓缓说道：“已经有收获了，能确定岳叔叔和母亲的车祸确实有问题，那个孩子应该在陷害他们的异能者手里，至少缩小了搜索范围，剩下的，就看缘分吧。”
“你能这么想就好。”孟星宇松了口气，靠在栏杆上，和袁司空一起望着夜空，两人之间没有说话，却有种莫名的安心。
“多谢你关心。”袁司空转过头，对着孟星宇笑了笑。
“关心朋友不是应该的吗？”孟星宇静静说道，“对了，你刚才一直在想什么，连我走到你身后都没发现？”
袁司空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拉着孟星宇的手腕，语气里满是期待：“差点忘了，带你去个地方，看看现在的地书世界。”
话音刚落，袁司空指尖泛起一层灵光，孟星宇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一股温暖而清冽的气息就扑面而来，那是草木的芬芳、灵雾的清甜，还有阳光晒过花瓣的暖香，瞬间填满了他的鼻腔。
他一下子就彻底僵住了。
眼前的世界，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本应该苍翠的群山，此刻被一层琉璃色的霞霭裹着。每一缕霞霭都像流动的水晶，泛着淡淡的光泽，随着云海的起伏轻轻飘荡，随着云海的呼吸明灭，仿佛整座山都在和天地共鸣。先前斑驳的树影，此刻变成了千万缕翡翠色的丝绦，每一缕丝绦都细得像发丝，却泛着莹润的光泽，轻轻垂落。
孟星宇下意识地抬起脚，足尖刚碰到湖畔的茸草，整片原野突然“醒”了过来。墨色的苔藓从他脚下蔓延开来，每一片苔藓都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星星落在了地上，很快就织成了一张发光的星图。星图上的光点还在缓缓移动，像是在模拟夜空里的星辰轨迹。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湖泊上，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汪湖不再是普通的清水，而是像融化的月光，湖水是淡银色的，泛着柔和的光泽，连水波都像是慢动作。他弯腰，指尖轻轻碰了碰湖水，只觉得一阵清凉顺着指尖蔓延到手臂，舒服得让人想叹气。湖底沉睡着整片旋转的星河，紫色、蓝色、金色的光点在湖底缓缓转动，和天空中的金色日轮相互映照。
最让他震撼的，是远处的水晶森林。
千万棵半透明的晶树立在雾岚里，树干像水晶一样清澈，能清楚地看到里面流动的灵雾。灵雾是七彩的，像彩虹被揉碎了，在叶脉里缓缓流动。树冠上停着由光粒凝聚成的青鸾幻影，翅膀展开时，光粒会从羽毛上飘落，像细碎的星光。它们偶尔会发出一声清啼，声音空灵而悠远，仿佛能穿透灵魂。
孟星宇蹲下身，双手掬起一捧湖水。湖水从他的指缝里漏下，每一滴水珠落地前，都会变成一道小小的彩虹，还能折射出周围的水晶树和青鸾，像把整个世界都缩在了水珠里。
“这里……” 孟星宇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连手都在微微颤抖。那是激动，是震撼，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欢喜。
袁司空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也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伸手拍了拍孟星宇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炫耀：“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
“太震撼了！”孟星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转过头，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怎么这么短的时间里，地书世界就变成这样了？沐越和元梧释两人，应该没这么大的能耐吧？”
“地书之主能靠意识控制这个世界的走向。”袁司空指着远处的水晶森林，“这段时间我冥想的时候，就试着用意念改造这里，一开始只是让草长得绿一点，后来发现能控制霞霭的流动，就慢慢尝试着调整。这些变化，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他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你觉得这里还有什么需要改善的？或者说，你想怎么完善它？”
孟星宇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平静的湖面上。他想了想，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这里的山川、河流、植物甚至日月星辰都有，灵晄气息也很充盈，对了，这里的灵气从何而来？”
“自然是沐越种下的那棵青冥通玄树，他用琴音滋润树木的能量磁场，再加上易兄魇歌能量的助力，让其可以将能源通过树根的土地注入山川河流，通过地表进行缓缓发散，神树的枝叶又可以将这方世界散发出的能源汲取进来，目前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稳定的能源循环体系。”
袁司空说到此处顿了顿：“不过代价就是一段时间内应该无法缔结果实了，但也只能慢慢来改善，拥有一个稳定的能源供给体系目前是最重要的，他日我们去往灵都星找寻莫音的途中，若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这片地书世界好歹可以作为一个可靠的栖身之所。”袁司空道。
“谢谢你，为了帮我找到夏宇的魂魄考虑得这么细致。”孟星宇道。
“呵呵，也不仅仅是为你啦，毕竟我想知道我的身世，也必须去灵都星找莫音啊。哎哟，一下子又扯远了，你看这个世界还有什么需要改善的？或者说，你想怎么进行完善？”袁司空道。
“就是好像少了点生机，像刚才的青鸾只是幻影，如果水里能有游鱼，天空能有飞鸟，树林里能有蝴蝶……那会不会更完美一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袁司空眼睛一亮“我可以……”
“空空，这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奇幻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孟星宇和袁司空转过头，只见易耀辉站在不远处，身后还跟着暮幽兰。易耀辉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神里满是震惊，像个看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
“兮颜，快出来看看！”易耀辉话音刚落，暮幽兰身上就窜出一道淡粉色的灵光。灵光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很快凝聚成一个美女的模样，正是兮颜。
兮颜刚站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的眼睛亮得像两颗宝石，几秒钟后，她突然拉住易耀辉的手，声音里满是兴奋：“哇！这里太美了！我活了几千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地方！阿辉，我们去湖边看看！”
说完，她就拉着易耀辉往湖边跑。易耀辉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却没半点不满，反而笑着跟上了她的脚步。两人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像一串清脆的风铃。
暮幽兰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袁司空身边，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本来想等你们从地书世界出去，结果易兄正好来找你，他说想进来看看，就把我一起带进来了。”
“小兰，你觉得这里怎么样？”袁司空嘴里问着，但心里却在嘀咕：“看来不能随便把进出地书世界的权限开放给易兄！”
暮幽兰望向湖边的兮颜和易耀辉，眼底泛起一层温柔的笑意：“你看兮颜那副兴奋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把这里当成天堂了。”
“他们俩倒是挺合得来。” 袁司空笑着说道。
“兮颜跟我说过，易兄除了容貌，很多地方都和易阳上神很像。”暮幽兰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尤其是声音，她说易兄说话的语气、语速，甚至偶尔的停顿，都和易阳上神一模一样。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兮颜才会对他这么亲近。”
“对了，我听说兮颜也是易兄小说的忠实粉丝？”袁司空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没错。” 暮幽兰忍不住笑了起来，“《永恒乐土》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连里面的台词都能背下来。上次小说出番外篇，还是兮颜在网络里帮易兄把热度顶上去的，她说，不能让这么好的小说被埋没。”
袁司空轻轻叹了口气：“可惜，易阳狂生终究不是易阳上神。”
“没关系。” 暮幽兰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现在的易阳狂生，被盘古族靑珏大人灌注了建木灵气，寿数比普通人长得多。只要他不介意做一段时间的‘莞莞类卿’，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相处。毕竟，易阳上神已经是几千年前的外星来客了，往事再美好，也回不去了。眼前的易阳狂生，才是能被兮颜拉在手里的人。只要他不介意，一辈子和灵体进行精神交流也没什么不好。”
“他不会介意的。”袁司空望着易耀辉的背影，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希望兮颜能早点放下易阳上神，好好把握现在。不过有时候，真的挺羡慕兮颜的。她和唤天，应该是我们认识的人里，唯一能在天书、地书和现世之间任意游走的吧？”
“这事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暮幽兰皱了皱眉，语气里满是疑惑，“唤天能在现世化形，是因为用了秘法加持。可那么多意念族人，就算进化成了元神状态，也没一个能像兮颜这样，在现世自由化形，连我那几位灵女姐姐都做不到。”
“宇宙的奥秘太多了。”袁司空望着远处的水晶森林，语气里带着几分敬畏，“就算是盘古族的三位大能，也有解不开的谜题，何况是我们？说不定，这就是兮颜的机缘。”
暮幽兰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差点忘了跟你说正事。多谢你帮我完成了那三件善赏罚恶令。下周我们去千茂工业园区收集贪欲之魂，等收集完，我就帮你施展秘术，找涂山氏的故地。”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施展秘术需要消耗10个左右的贪欲之魂，剩下的，我打算留存起来，还有其他用处。如果到时候能多收集一些，我就试着把它们炼化，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奇物。”
“哈哈，荧惑教肯定想不到，他们处心积虑散布的混世混元气，最后竟然让我们坐收渔利。” 袁司空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里满是畅快，“10 个贪欲之魂能代替秘术的灵力消耗，我还能趁这个机会，再收伏一位教众当内应，到时候我的昏魅术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暮幽兰听到“昏魅术”，突然捂住嘴，眼底泛起一层促狭的笑意：“一想到你要用那只灵骸完成昏魅术最关键的一步，我就忍不住想笑，要是让你自己上阵，这昏魅术恐怕这辈子都用不上。”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送我灵骸。” 袁司空笑着说道，“要不是有它，我还真没办法用昏魅术。”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周我们一起去千茂工业园区。” 暮幽兰道，“易兄到时候会去吧？因为素心正好要去那里做新闻回访，如果可以，想请易兄看护着素心。”
“当然，他正好去乌龙能源递交辞职申请。”袁司空看了一眼湖边的易耀辉，笑着说道，“你应该会带上兮颜吧？”
暮幽兰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又聊了几句后，暮幽兰就转身离开了地书世界。
“对了，你有没有问过小兰，那只灵骸为什么会在那种情况下进化？”孟星宇突然问道。
“问过了。” 袁司空回忆了一下，缓缓说道，“小兰说，那只灵骸本来就处于黄眼向绿眼进化的临界点，只是一直缺了个关键条件，才迟迟没动静。上次我用昏魅术的时候，让灵骸和林树白接触，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灵骸通过吸收林树白的元阳，把林树白身上因汇神丹凝聚的能量全吸走了，就是这些能量，刚好让它达到了进化的条件。”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进化的关键条件到底是什么，我没细问，毕竟那是小兰的秘法，问得太细不太好。”
孟星宇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两人望着远处的水晶森林，看着青鸾幻影在树冠上盘旋，听着湖水轻轻的波动声，心里都泛起一层淡淡的暖意。
地书世界的光晕缓缓流淌，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千茂工业园区的贪欲之魂、涂山氏的故地、夏宇的魂魄、莫音的状况……无数的事情还在等着他们，但此刻，他们只想静静地待在这里，享受这片刻的宁静。